「……」 「沈安若,你在嗎?怎麼不說話?」 「……」 「雷雨天不要打電話,很危險,以後記住。 」 「……」 「你怎麼不說話?你喝酒了嗎?」 「……你怎麼知道?」沈安若終於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 「我聞到很濃的酒味。 」程少臣輕笑起來,沈安若突然感到安心。 「你找我什麼事?」 「沒事,我打錯電話了,掛了吧。 」 「你有文件袋忘了我車上了,要我給你送過去嗎?」 「不用,不是急用的文件。 你公司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嗎?」 「嗯。 」 話題告一段落,突然便陷入一片寂靜。 又一個閃電劈過,沈安若本能地把手機移得遠一些,正要關掉通話,聽得程少臣的聲音隱隱地傳來:「沈安若,你在哭嗎?」 她呆了一呆,剛才她的確抽泣了一下,但連她自己都幾乎聽不見,她幾乎疑心程少臣就站在她對面的黑暗裏,而她卻什麼也看不見,突然又害怕起來。 「這一片樓停電了,我怕黑。 」仿佛這樣說可以給自己挽回一點面子。 程少臣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沒停電,只有你的屋子是黑的,大概跳閘了。 」 電源總控就在玄關處,她此刻的頭頂上。 她摸出包裏的手電,原來真的跳閘了。 屋內霎時又一片明亮,晃得眼睛都睜不開,沈安若漸漸地找回呼吸、心跳,以及冷靜自持,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連底氣都足了,腦子也開始靈光起來:「程少臣,你怎麼知道只有我的屋裏是黑的?你在哪裏?」程少臣那邊靜默了片刻,手機裏傳來嘟嘟的斷線音。 剛才又有閃電劈過,而他似乎在戶外。 沈安若擔心起來,立即又撥了回去,還好仍是正常的撥號音,不緊不慢地拖著長音,她有點焦慮起來,足足響了六七下,電話終於又被接起,她急急地問:「你在哪裏?你沒事吧?」 電話那一頭仍是靜默,但聽得到呼吸聲。 大約過了很久,或許也沒有多久,程少臣的聲音悠悠地傳來,聽不出任何的情緒:「沈安若,我突然記起我們在酒吧遇見的那一晚。 」 沈安若也沉默,似乎在等待,又不知在等些什麼,心底有隱隱的惶恐。 「我很想知道,那一天你的邀請,是否還在有效期內?」 沈安若聽到心裏有東西崩塌的聲音。 她喝了許多的酒,雖然仍是清醒,卻足以令她反應比平時遲頓,妨礙她的思考。 或者她根本不想思考,只是繼續執著地問:「你在哪裏?」這一回電話並沒有掛掉,卻又沒有了回應。 沈安若捏著電話發了幾秒鐘的呆,覺得頭腦漸漸混沌,有自己也不明了的情緒,突然便似乎有所頓悟,站起來猛地拉開門。 她打開得過於使勁,走廊裏的聲控燈瞬間也亮起,程少臣就閑散地倚在一米外的樓梯扶手上,身上和頭發都有點濕,表情似乎很鄭重,卻酒窩深抿,眼底含著笑意,見她立在門口,他的嘴角微微地彎起淺淺的弧度:「你這是在以實際行動表達對我的歡迎嗎?」他的聲音有些曖昧不明,有點沙啞,不複以住的清朗。 沈安若很快地意識到自己再度被戲弄,轉身就要甩門而去,但程少臣的動作比她快許多,在她的門要關掉之前抓住了門緣。 她怕擠傷他的手,於是頓住動作,有些氣悶地咬住唇,卻不想程少臣下一個動作已將她推進門裏,踢上門,落鎖,順手將她按在門邊的牆上,動作一氣呵成,唇亦同時覆上,技巧地吮吻,奪走她的全部呼吸。 沈安若始料未及,慌亂地將手抵到他胸口,限制他進一步的貼近,但雙手立即被他用一只手抓牢,固定到身後,他的另一只手,緊緊扣住她的腰。 她失了自由,力氣也仿佛消失殆盡,突然便失了反抗的念頭,任由他巧取豪奪,攻城略地,直至將她打橫抱起,平放到床上。 她頓時天旋地轉,神志都漸漸不清,只感到他的指尖與唇舌無處不在,在她全身四處遊走,所經之處便燃起一簇簇小小的火苗。 夏日衣衫本來就穿得不多,此刻更是形同虛設。 她在身體迷亂之際,在心裏輕輕歎一口氣,意志力此刻悄然退席,身體的本能占了上風。 而程少臣卻在此刻停了下來,在離她不過幾寸的上方,直直地望進她的眼睛:「你認得我是誰嗎?」他的眼睛一向深邃又清澈,而此刻裏面藏了曖昧不清的情緒,似乎如她現在的身體一樣迷亂。 沈安若沒有回答,伸出雙臂勾下他的脖子,傾身湊上自己冰涼的唇,下一瞬間,他便進入了她的身體,將她的痛呼一同融化進兩人的唇齒間。 雷電已經消停,雨勢卻越來越大,劈裏啪啦地敲在窗戶上,十分的響,幾乎蓋住兩人低抑隱忍的喘息聲。 屋內十分悶熱,空調或風扇都沒有打開。 她透不過氣,又覺得全身不適,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只覺得這屋裏屋外,還有她的身體內外,都已經被水浸透,於是眼淚也靜靜地流下來。 她的淚流了很久,直到夜深人靜,連雨都停下,仍在黑暗裏靜靜地流著,仿佛要將很多年積攢的眼淚一起流盡。 沈安若不想吵醒了程少臣,安靜地蜷在床沿,離他很遠,沒有聲音。 突然程少臣在她背後翻了身,胸口便貼近了她的背,伸手繞過她,順著她的腰漸漸地上滑。 她抑制住呼吸,連淚都止住,結果他只是一直將手撫到她的臉上,把她的淚一點點地抹去。 她繼續不做聲,卻憋氣太久很難受,當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後,聽得背後程少臣低低地說:「你這樣令我覺得罪孽深重,並且感到十分的挫敗。 」 她翻過身子,便枕在他伸出的手臂上,然後被他攬入懷。 沈安若拖過薄被蒙住頭,悶聲悶氣地說:「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爺爺,很多年前,他就是在這樣的雨夜裏過世的。 」 第十二章 糾糾纏纏 有時候,堅守與墮落,或許就在這不經意的一念之間。 難得糊塗一場,不如就這麼著吧。 ——沈安若的Blog 沈安若本以為會與程少臣的關系會漸漸淡去,但事實證明其實一切都照舊,間歇地約會,一起吃飯,偶爾吵個小架,沒有更熱烈,也沒有更疏遠。 到了那些相聚的晚上,他便順理成章地留在她家,或者把她留在他家。 男女的相處一旦扯上身體的牽絆,便多了一些理不清的曖昧糾纏,沈安若起初十分不適應,漸漸就習以為常。 她睡眠質量並不好,多夢,極易被驚醒,醒來便再也睡不著。 但在程少臣的懷裏,她竟能覓得一夜無夢的好眠,偶爾被夢境驚擾,醒來後聽著他平穩的呼吸或心跳,或者在他的輕聲安撫下,便能安心地再度入眠。 有時她忍不住想一下當這種關系終究要結束的時候自己究竟會不會留戀。 她覺得自己會努力做到不留戀以及不沉溺,但偶爾悵然一下倒是難免。 某個周末,程少臣又連哄帶騙地拖了她去他的公寓包餃子,他明明並不愛吃餃子,那天又不是任何的節日。 沈安若其實從沒親手完整地做過一次水餃,本想去買了現成的皮與餡,程少臣非要說那樣太沒勁,算不得真正地包餃子,一定要她和了面,調了餡,最後弄得一身狼狽,他就在一邊竊竊地笑,偶爾也過來幫忙,越幫越忙,淨添亂,沈安若疑心他根本是故意整她。 第3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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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客,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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