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咪趁機躥了出去,在它完全陌生的空間裏恐懼地瘋跑,撞倒了桌上的酒杯和蛋糕,眼看就要跳上牆角的矮幾,那上面點著數根香薰蠟燭,窗簾近在咫尺。 旬旬唯恐引發火災釀出大禍,想也沒想地撲過去按住了那只貓。 老貓齜牙弓背做攻擊狀,旬旬躲過,將它抱在懷裏安撫地摸著它的皮毛,不枉這三年來的朝夕相處,它感受到熟悉的人類氣息,一會之後終於不再狂躁,縮在旬旬懷裏瑟瑟發抖。 「難怪都說貓是沒心肝的動物,養不熟的畜生!」 謝憑寧朝那只貓怒目而視,旬旬抱貓,仿佛覺得自己無端與闖禍的家夥並入了一個陣營。 「我怎麼會想這個蠢念頭。 」謝憑寧抓過邵佳荃的手檢查她的傷口,邵佳荃忍著痛想收回手,抵不過他的手勁。 她看著旬旬懷裏的貓,低聲自嘲道,「我把它撿回來的時候它才那麼一點兒大,賴在我懷裏趕都趕不走。 它早不記得我了,人離得久,很多東西都會忘記,何況是只貓?」 謝憑寧仔細看過她的傷口,果斷地說:「你現在趕緊跟我去醫院,不及時處理是要出問題的!」 「不用,包紮一下就好,難得大家都在,何必為了小事掃興?」邵佳荃拒絕。 「我看你是搞不清狀況,狂犬病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 我送你去,現在就走!」謝憑寧說著就去拿他的外套,在場的親友都勸邵佳荃聽他的,小心為上。 邵佳荃看了一眼池澄,他雙手插在褲兜裏,面無表情。 「去醫院吧!用不用我陪你?」池澄問道。 「不用了,我帶她去就好,」謝憑寧說這話時已抓著邵佳荃的傷手走到了偏廳門口。 既然中途出了狀況,主角都已提前離開,過不了多久,留下來的客人們也陸續散去。 被一只貓攪得遍地狼籍的空間裏就剩下了非主非客的兩人。 池澄挑起一塊完好的蛋糕,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輕描淡寫對忙著把貓哄進貓包的旬旬說:「你老公倒是個性情中人。 」 旬旬恨恨瞥了他一眼,正待走人。 這時餐廳的工作人員推門而入,目睹現場的狀況,淡定地問:「請問哪位買單?」 旬旬瞠目結舌,又看向自己身邊的「同伴」,他低頭去挑蛋糕上的水果,好像什麼都沒聽見,眾人面前的慷慨與紳士風度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她閉上眼,又張開,確信自己橫豎是逃不過去了,這才接過賬單,上面的數字跳入眼裏,更是一陣無名悲憤。 池澄這個時候卻好奇地探頭來看,嘴裏嘖嘖有聲:「你老公還挺慷慨的,就是記性不太好。 」 旬旬哆嗦著去翻自己的包,池澄看她分別從四個不同的位置摸出現金若幹,數了數,又絕望地從記賬本的側封抽出了一張銀行卡,這才免於被滯留餐廳抵債的命運。 等待服務員開發票的間隙,旬旬抱著貓包,癱坐在另一張椅子上,也顧不上姿態不夠端莊優雅,愣愣地出神。 她忽然想唱歌,王菲的那首《不留》,只不過歌詞需要換幾個字眼。 怎麼唱來著,對了……「你把十二點留給我,水晶鞋給了她,把無言留給我,距離給了她,把身體留給我,心給了她,把老貓留給我,狂犬疫苗給了她,把家務留給我,浪漫給了她,把賬單留給我,聚會給了她,把小姨夫留給我,外甥給了她,如果我還有快樂,見鬼吧!」……古人所謂的「長歌當哭」也差不多是這麼回事吧。 池澄見她臉色陰晴不定,好心問道:「看你的樣子跟難產差不多,其實不就是錢嘛!」 旬旬說:「不關你的事。 」 「來吧,我來當一回圓桌武士。 我送你回家。 」他放下蛋糕,拍了拍手站起來。 「不用!」 「別逞強,公車都沒了,我不信這回你還備著打車的錢。 」 「說了不用你管。 」「底氣挺足,哦……想著你的銀行卡呢。 現在幾點?臨近年末,以你的警覺性,不會不知道一個單身女人半夜站在提款機前會怎麼樣吧?」 池澄做了個幹脆利落的抹脖子姿勢,欣慰地發現自己戳中了某人的要害,趙旬旬抱貓的手一抖,劉胡蘭般的表情松動了下來,就成了李香蘭。 「走吧。 」他趁熱打鐵地說服她。 旬旬猶豫地說:「發票還沒開好呢。 」 「你就這點出息,還指望謝憑寧給你報銷?」池澄在她背後不輕不重地推了一把,見旬旬只是順著他的力道往前挪了兩步,諷刺道:「要不要我像你英雄救美的老公那樣牽著你走?」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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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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