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網看過旅行攻略。 」旬旬慢騰騰走了幾步,遲疑道:「池澄,你媽媽是為什麼事去世的?」 「病死的,肝癌,從發病到走用了不到半年。 」池澄說:「你發什麼愣。 對於某些人來說,活著是種受難,走了才是解脫。 旬旬,你沒必要想太多,我只不過希望讓她知道,他兒子愛的是個什麼樣的人。 」 旬旬不知不覺已被他領著走到了雙木橋上。 寒玉一般深凝的潭水讓她有些緊張。 「你別往下看。 」池澄感覺到她扣緊的手,安慰道。 旬旬點頭,走得更是小心,木橋上的苔蘚濕滑,步子越是沉重就越容易打滑。 她腳底一下不穩,晃了晃,池澄連忙穩住了她。 「你把我都弄得有些緊張了。 」 旬旬不好意思地笑笑,她在驚魂不定中看到腳下,橋身的顫動引得潭水泛起漣漪,水面上兩人的倒影貼得極近,卻都顯得面部模糊,其中一個是步步小心,卻隨波蕩漾的自己。 旬旬問踏上平地上才想到去問:「我們現在就是去往玄真閣?」 池澄說:「不著急,玄真閣在另外一座山頭,我們明天再去,今天只是出來走走。 我記得前面有個很不錯的瀑布。 」 他們過了橋,夾著綠蔭的小路在前方拐了個彎,很快就看到一個岔路口,路旁豎著老舊的木頭指路標,上面的字樣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指往左邊方向的是「X雲瀑布」,右邊則完全不知道通往哪裏。 「走吧。 」池澄絲毫沒有放開她的自覺,牽著她繼續朝左邊的瀑布走。 旬旬卻沒有動,她猶豫了片刻,指著另外一個方向對池澄說:「冬天的瀑布有什麼可看的,要不我們走右邊?」 池澄很是吃驚,「我可告訴你,那邊我從來都沒走過,誰知道是大路還是斷頭崖?」 「所以才要去看看。 」 「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富有冒險精神?」 「就在剛才。 」旬旬笑了起來。 他邁的步子很大,總是習慣走在前方幾步,恨不得把兩人的手拉成一條直線,可又怕她跟不上,時不時又緩下來等等。 旬旬任由自己跟著池澄朝一個未知的方向走,她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仿佛再一次審視她的記憶。 他是誰? 他牽引她一步步走近的究竟是個現實中的童話,還是一場謊言? 相信他。 不要信他。 每走一步,旬旬都在心裏默念,像扯著花瓣問「他愛不愛我」的小女孩。 如果下一個指示牌出現時,路的盡頭還有路,那她就相信他所說的一切。 她亟不可待地想知道前方等待著她的是什麼,如渴望命運的神啟。 這條小路遠比她想象中更快地到了終點,他們的眼前豁然開朗。 路的盡頭是個巨大的灌木迷宮。 每個人小的時候都走過迷宮,你知道一定有條路通往彼端,但站在入口的時候永遠不會知道它在哪裏。 池澄和旬旬都沒有想到看似偏僻的角落竟然藏著這樣一處所在。 從外圍看過去,迷宮是一個百米開外的方陣,以灌木為藩籬,正中央建有一座竹子搭建的亭台,供人登高觀陣。 這時已有幾個早到遊客在亭子上搭好了攝影三腳架,迷宮中還有三三兩兩的人在摸索。 池澄領旬旬走了進去,左右分別是看來一模一樣的通道。 「不如我們各走一邊,看誰先走到中間?」池澄玩心大起,見旬旬沒有反對,便松開她的手,兩人朝相反的方向走。 旬旬憑直覺順著通道前行,一會兒再回頭,便只能在十幾米開外看到池澄從樹叢中露出來的半邊身子,她左繞右繞,一不小心就走入了一個死胡同,白白走了不少冤枉路,沮喪地調轉回頭。 池澄看上去比她更為順暢,時不時笑著喊她一聲,朝她揮揮手。 當遇到第二個死胡同的時候,旬旬正考慮是否應該沿著走過的路做個標記,忽聽到前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抬頭才發現自己的對手竟然已經優哉遊哉地站在中央亭台的上方,朝她綻放勝利者的笑容。 勝負其實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一開始走的路正確與否,她就是在不斷走回頭路的過程中距離當初的目的地原來越遠。 「趙旬旬,你這個路癡!」池澄見她還在東奔西走,不禁笑著催促,旬旬無計可施,他此時脫離迷陣站在高台上卻如同隔岸觀火,下面的周轉曲折一目了然。 旬旬在他的嘲笑中變得急躁,這迷宮說難不難,但若是陷在裏面,想一下子找到出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她似乎選擇了最錯的路,怎麼走都不對,想回頭卻發現並不比前行的路徑更清晰。 第8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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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浮城》
第8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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