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門口,手放到門把上,看了陳秀一眼,陳秀已經忍不住眼裏滾來滾去的淚珠了,跟著他趨前一步,又似啜泣又似歎息地輕喚,"盧……晨光,我好想你。 " 盧晨光難堪地低下頭,飛快地摟住了她的肩膀,幾乎只是一秒鐘,低聲說道:"你沒見過這篇稿子。 記清了。 " 就放開了她,然後拉開了門,"那我就先告辭了,陳總編。 " 他客客氣氣地喚了她一聲,淚眼模糊的陳秀清醒過來,趕緊在肩口上擦了擦淚痕,清清爽爽地回答說:"盧部長,我送你。 " 她慶幸自己和盧晨光及時穩住了態度,因為隔壁的社長室裏不知道什麼時候亮起了燈,還有人影在大幅的玻璃後晃動。 盧晨光輕輕咳嗽了一聲,朝社長兼總編室走了過去,很利落地推開門:"鄭總,在啊?"門裏站著的並不是鄭亦趨,而是新聞部主任關天聖。 關天聖尷尬地笑笑:"盧部長,這麼早就來視察工作呀?我來鄭總這裏拿昨天送審的稿子,門沒關,我就進來了。 鄭總人不知道跑哪裏去了。 " 盧晨光客氣地和他握了握手:"嗯,我正好路過報社,上來了解點情況。 我還有事先走了。 " 他回過身,恰好碰上陳秀不動聲色的眼睛,兩人匆匆交換了一下眼神,"這小樣的到底聽到了什麼沒?"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關天聖絕對不會那麼湊巧的待在社長辦公室裏。 世界上絕沒有這麼巧合的事。 陳秀被提拔時,關天聖也被列為考察對象,關天聖的資曆甚至還在陳秀之上,但最後在盧晨光的力主之下,還是提拔了較為年輕的陳秀,其實提拔誰不提拔誰,從任何一個角度都可以有考量的理由,就看領導站在哪個角度考量了。 陳秀雖然沒關天聖資深,卻也符合當年幹部提拔的成文要求——"無知少女"。 無,無党派人士;知,知識分子;少,年輕少壯派;女,女幹部。 關天聖屈居陳秀之下,雖然沒表現出直接的不滿,但是工作中的不合作是顯然易見的。 盧晨光也動過將關天聖調離晚報社的念頭,但陳秀總覺得問心有愧,一再反對,再加上社長鄭亦趨還是很欣賞關天聖的新聞報道綜合組織能力,關就依然留在了新聞部主任這個位置上。 盧晨光在陳秀的陪同下走下樓去。 下樓梯時,盧晨光餘光掃了一眼過道:關天聖不在了。 他不禁又掂量起來:為什麼這家夥不跟著一起送下樓呢?一時間,背上又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似的,癢而又痛。 下得樓來,盧晨光邊走邊打電話給負責陪同兩個網警查案的宣傳科科長,才知道倆警察已經取證完畢,他匆匆忙忙趕了過去。 長慶路並不長,沒走幾步就找到了那家網吧。 網吧老板沒見過這個陣勢,可憐巴巴地一個勁兒朝看起來還比較和善的宣傳科長賠笑臉:"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啊……您看,我心裏都虛得……"警察厲聲訓他:"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虛什麼?"另一個則將從電腦裏調出來的資料打印件在桌上拍得"砰砰"響:"你趕緊想想清楚,昨天淩晨1點多鐘在你的9號機上上網的是什麼人?"盧晨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老板卻哭喪著臉:"我哪記得呀,這裏上百台機器……""登記簿子呢?"同來的文化局幹部趕緊呵斥他,"不是規定你們要登記上網人的身份證件的嗎?"老板嘴裏咕噥著,誰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磨蹭著從桌子裏抽出一本破破爛爛的登記簿,翻開一看,最近的登記時間還是一個月前的。 盧晨光稍稍喘了口氣。 宣傳科科長伸頭到網吧裏看了看:"你這網吧裏也沒什麼人呀,怎麼會不記得誰是誰呢?""上午人少,淩晨那會兒人最多了,我們值班也累……哪管那些……這到底都犯了什麼事呀?不會是法輪功吧?"一個警察瞪了他一眼:"你麻煩大了去了,法輪功?說得倒輕巧!"網吧老板倒不特別害怕,笑嘻嘻地反問:"那還能比這個更大呀,這是國家明令讓抓的,我這兒基本上都是些小孩玩網絡遊戲,哪有什麼法輪功分子呀。 " 盧晨光打斷了他們:"既然這樣,先暫時搞到這一步,我們先回去向齊書記匯報一下吧。 他有什麼具體指示,我們再來就是。 " 他狠狠地瞪了網吧老板一眼,"你等著吧,你這事麻煩大了!"左君年放了電話就立即撥打左昀的手機。 這時候他才想起來,似乎左昀昨天一夜都沒回家。 一家三口的職業注定了聚頭的時候一星期都攤不上一次,以市委副書記的身份在工作場合和記者左昀一起吃的飯倒比在家吃的次數多。 他一邊按號碼一邊再度審視桌上的那份小報,不說則已,一說破,倒真能看出來是左昀的文筆風格,這下可好,馬蜂窩在他們毫無准備的情況下被捅了,小頑童撒開腳丫子跑了,瘋狂的馬蜂天知道會襲擊多少路過的行人。 手機不在服務區內。 這丫頭!左君年惱怒地把電話打給劉幼捷。 劉幼捷昨天剛接了一起警察違紀的案件,在突擊會審有關人員,聽左君年在問左昀去哪裏了,劉幼捷茫然道:"昨天她不是還給我們倒水看我們打牌的嗎?""那是前天!"她真是忙昏了頭了,看樣子也還不知道出了大事,左君年又惱怒又心疼,抬頭看了一眼嚴嚴實實關著的門,"這死丫頭惹了大亂子了!寫了個什麼江勇是黑社會分子的報道,而且連鑫昌圈地的事也捅出來了,稿子被印成了小報,在大街上到處賣!""什麼和什麼呀?"劉幼捷簡直應接不暇,她吃力地扶著桌子站起來,走到牆邊拉開窗簾,刺眼的光線射進屋子,刺得眼睛裏頓時湧出了眼淚,"她寫什麼了?發在哪裏了?署名的還是匿名的?""具體情況我還不清楚,一會兒再給你打電話,一有她的消息馬上給我打電話。 " 左君年匆匆地說,門外傳來敲門聲,左君年直接拉開門一看,是一臉沮喪的盧晨光站在門口,盧晨光一步跨進門來,反手把門關上,急火火地說:"找到左昀沒有?"左君年搖了搖頭,盧晨光焦躁起來:"沒多少時間了。 得趕緊找她交代清楚,無論如何不能再把稿子拿出去擴散了,更不能承認是她寫的,齊大元已經讓公安局立案查處,網警也已經查到稿子是在哪個網吧發出去的了!"又有人敲門,左君年帶著火氣拉開門:"嗯?"市委辦公室的秘書小林怯生生地站在門外,他大約也看到那個小報了,看盧晨光和左君年一臉的不善,倒吞吐起來:"左書記……盧部長……也在啊。 " 左君年不耐煩地問:"什麼事?"小林趕緊說:"齊書記打電話來,通知現在開會,到市委常委會議室。 " 左君年點點頭,卻沒問是什麼內容——大家都心知肚明,誰還去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小林轉身要走,又輕輕補充了一下:"他說現在。 " 左君年嘿嘿一笑:"好嘛。 " 關上門,盧晨光焦慮地直搓手:"怎麼辦呢,君年?"左君年倒已經沉靜下來了,臉上還掛著剛才的冷笑,收拾著桌子上的筆記本、眼鏡盒和公文包,他淡淡地問:"程怡的口頭禪是什麼?""……"盧晨光一下竟愣住了。 "既來之,則安之。 " 左君年提起公文包,"走,開常委會去。 " 常委會議室在樓的東南角上,從門面與內部裝潢來看,與其他樓層同一位置的會議室並無二樣,只是不同的是會議室裏掛著的一巨幅山水,畫的是綿湖的風景,作者是白綿市的一位本地畫家,但在省內已經頗為知名,畫也罷了,畫上的題跋卻是齊大元的手筆,錄了毛澤東的那首《沁園春o雪》,把山湖留白處寫得斑斑點點,山窮水盡,才算寫完。 這幅畫裝裱完畢的第一次會議上,左君年一進會議室,便十分吃驚地揚了揚眉毛,脫口就道:"這算是仿傅抱石呢,還是仿鄭板橋啊?"因為凡大幅山水,絕無題許多字在其上的,在畫裏寫密密麻麻整首詞的,只有鄭板橋。 一幅畫裏出三個主題,也頗為稀奇。 當時齊大元還沒進門,馬春山雖無資格列席,但被齊大元點名了,也已經早早在座,局促地低頭看筆記。 程怡開會素來早到3分鐘,安之若素地撩起眼皮,掃了一眼那畫,說:"挺有氣魄啊。 " 他這話說得十分散漫,似乎是在說字畫很有氣魄,又似乎是說毛詩很有氣魄,可細細一考究,又似乎是在說這事幹得挺有氣魄。 左君年彎了彎腰,笑笑,拉開程怡身邊的一張椅子,伸開腿坐了下來。 他身體修長,腿也較長,坐下時一定要把腿完全伸展為快,所以一坐下來必定得把椅子拉得很開,動靜就要比一般人大一點,而這一回,拉開的動靜就更大一些。 聲音再大,馬春山也沒敢抬眼看左君年。 可這還是沒躲過去,左君年靠在椅子上,伸長了腿,雙手在胸口上交叉,手指靈活得像遊魚般彈動著,即使低著頭,馬春山也能感覺出來他那雙狼一樣的眼睛尋釁似的在自己身上撣來撣去。 果然,他開口了:"小馬,一看就知道是你弄的吧!"馬春山放棄在筆記本上集中注意力了,無辜地抬起頭:"什麼我弄的?"左君年朝牆上呶了呶嘴:"這個傑作啊。 " 沒等馬春山否認,左君年已經朝坐在程怡另一邊的侯魚水笑了:"老侯,虧你還是當猴的,難怪機關裏都說世道怪了,猴子騎馬變成了馬騎猴子,你這個猴子還沒小馬一半神氣哪!"侯魚水嘿嘿直笑:"小馬比我年輕,腦子靈活,大老板當然喜歡他多點。 我這種老古板,是要跟他好好學習的。 " 憑他們怎麼調侃,馬春山臉上只是靦腆地黑著,不喜不嗔不怒。 從到白綿市起,左君年在常委會議桌上素來和程怡對面坐,而惟獨那一天起,坐在了程怡的右手。 這一坐,就成了習慣延續到了現在。 這個細節被機關裏的中層幹部添油加醋地描述之後,確定為白綿市的左派與程派鬥爭告終,結盟之始的象征。 誰和誰先結盟的這一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程左兩派的結盟確實對初來乍到的齊大元開展工作造成了相當困難的局面。 常委班子裏當時的宣傳部長盧晨光是左君年私交甚密的朋友,而盧晨光和組織部長賀仲平又多年共事,還一度是關系友好的鄰居,副市長馬迎風雖然是新調來的,不偏不倚,但似乎也比較傾向於左君年和程怡這兩個在省內都比較知名的幹將,畢竟一個是省委辦下來的才子,一個是將一個市的GDP排名在3年之間跳躍了5個多名次的明星市長,而市紀委書記刀文宣也和程怡關系比較近,據說在省內的上層關系裏,他和程怡走的就是同一條路子。 至於侯魚水,省委組織部宣布了齊大元的任命決定後,他竟然公開地表示了不滿:"組織的安排我同意,但是我要保留個人意見,程怡市長對白綿做出的貢獻太大了,為什麼沒有給他一個合理的安排?"齊大元似乎並不很在意左程聯盟,任期剛剛開始,要做的事太多了。 齊大元到任的第二周便在白綿市電視台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以"三項建設"為核心,提出了"思想建設、城市建設和文化建設"相匹配的建設規劃,要將白綿建設成與經濟發展水准相適應,甚至要具有超前性的一流的現代化工業城市,並迅速視察了白綿的城區和市區所屬的8個縣城和數10個重點鄉鎮,調換了城建局局長和規劃局局長,三次斥資從著名高校請來專家,規劃建設白綿。 程怡還耐得住,左君年早跳將起來:"白綿的經濟底子太差,好容易這兩年國企改制完畢,扶植了一批民營企業,建了幾個大型交易市場,正是放水養魚的時候,這時候大規模上城市建設,不等於殺雞取卵嗎?"他對國策精熟,直接引出國務院關於嚴刹形象工程的文件條款在常委會上侃侃而談,齊大元卻毫不驚訝也不激動,顯然,對左君年的反應早有預料,他笑笑說:"我這不是殺雞取卵,而是借雞生蛋。 民間遊資十分充裕,而政府就應該將這些遊散資金善加引導投放,城建不是搞形象工程,而是一本萬利的富民工程。 " 說完齊大元轉過身去,朝馬春山說,"小馬,我讓你複印的評估報告呢,怎麼沒提前發一下?"馬春山恍然大悟地拍了下腦袋站起來:"你看我這都忙暈了!""你看,耽誤工作了不是?"齊大元批評他,"該溝通的沒溝通到,這麼好的計劃連左書記這麼明眼的專家都沒搞明白。 " 馬春山連連承認錯誤,快速跑了出去,捧回來一疊印刷精美的評估報告,一個常委分發了一份。 掂著這份銅版紙的報告,左君年連打開的興趣都沒有。 不用看,都知道裏面寫了些什麼內容。 他自己是做文字材料出身的,還會不知道中國的事。 報告報告,所謂做報告,妙就妙在一個"做"字。 只要印到紙上的文字,看起來都異常漂亮,頭頭是道,完美無缺,卻肯定經不起推敲,更經不起現實的考驗。 現在別人把這報告發下來,就等於是一份卷子擺在面前了,要麼解答出裏面隱藏的破綻,要麼就只得投降認輸。 左君年沉吟了幾秒鐘,才翻開報告看了起來。 程怡和左君年在過去幾年中雖有爭鬥,但從未有像和齊大元一樣的原則性分歧。 齊大元的規劃十分宏大,要將城市3/4的東城與北城都全面拆遷改建,尤其是東城,評估報告裏指出,遷移了那裏的居民之後,重新沿著綿湖建設的別墅群和公寓樓,以及沿公寓樓沿街的店面房和廣場所能產生的效益將是極其巨大的,社會效益、經濟效益、長遠效益……看了一長串的效益,左君年有點惡心,下意識地抬起手,掐住了自己的眉心,揉了揉,正一時找不出有力的話語來駁斥這些效益時,程怡說話了。 程怡平靜地報出一連串的數據——目前政府資金多少,城建資金多少,負債多少……最後,拿起報告,看了一眼,又淡淡地問:"即使城建能建出一個鳳凰窩來,我們上哪裏弄這麼多錢來做啟動資金呢?現在財政狀況這麼吃緊,從哪裏摳這麼大一塊金子出來填塘?我初步估算了一下,這麼浩大的工程,光給原住民的拆遷補貼就得上億,這錢從哪裏來?""對了,還有,這些人一下子拆遷了以後,過渡房在哪裏?"左君年惡狠狠地補充了一句,"白綿城區有3/4的人口住在那裏啊,新城區就算敞開最大容量,也無法接納這麼多人臨時過渡。 " 齊大元點上了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抿著嘴,等煙氣潮水一樣地潤透了肺腑,才張嘴一絲一絲地吐了出來:"這個,我已經找好了東家了。 鑫昌房地產開發公司是一家加拿大華裔開設的國際房地產投資公司,他們看好了白綿和綿湖的開發價值,願意做先期投資,資金3個億。 只要我們同意,錢隨時到白綿。 還有,省委毛書記也非常支持白綿在城區建設上先行一步,搞好開發,為全省其他地市做個榜樣。 如果我們動手搞,他會幫我們弄到專項資金,估計也不會少於5000萬。 " 這一下,誰都不說話了。 這年頭,資方市場,主政和當家是一回事,誰能從外面弄回錢來,誰就說了算。 馬春山瞟了掛著臉的左君年一眼,黑臉無人察覺地抽搐著,控制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程怡沉吟著,眼神微微顫動,餘光若有若無地掠過了左君年。 左君年恰好已經回過神來,又發起了凶猛的攻擊:"這家所謂跨國房地產公司的資質、信用誰來擔保?"齊大元略微提高了聲音:"我在原來的地市就是和他們合作的,我們那兒不就搞得很好嗎?省委主要領導都去視察和表揚過的,組織上調我來白綿,也不過是想我再接再厲,把白綿的建設再上一個台階,說到底,又不花地方政府的錢,把城市大變樣,這麼好的事,已經有成功的先例在的,你們擔心什麼啊?"最後,會議勉強達成了統一,先在白綿市的北城開始,由城鄉結合部開始改造建設,再由北城的建設效果決定東城是否改建。 其實這也只是個紙上談兵的緩沖而已,推土機一開進居民區,許多事情就無法逆轉了。 或者說,從齊大元的評估書放到桌上開始,許多事都不是程怡或者左君年所能控制的了。 齊大元幹得最漂亮的一手就是將賀仲平的侄子賀小飛安排在拆遷辦當主任助理。 這個討論一放到桌面上,程怡和左君年的感覺都是:咬住個疼手指作不得聲。 在明顯需要多方團結的局面下,顯然不能得罪賀仲平,而這個決定一通過,擺明了是送個大人情給齊大元去做。 緊接著,白綿市裏跳出來一個交際花吳扣扣,聲稱該公司的中方總經理吳祖德是她的遠方堂兄。 這女人來勢迅猛,沒幾天就搞定了一批關鍵人物,以至於鑫昌的事在市委市政府大院裏變成特事特辦,一路綠燈,暢通無阻。 北城的改建進度遠遠超出程怡的估計,行動的強度和烈度也更遠遠超出了以程怡為首的官員群體的承受範圍。 盧晨光曾經和陳秀評價過白綿市的這場暗戰。 在親眼目睹了齊大元三下五除二地攻營拔寨、一統江山的手腕之後,盧晨光感慨不已:"一程一左,加起來也鬥不過老齊呀。 勝負已定。 " 陳秀不解:"你說老左鬥不過老齊我信,怎麼加上一個程怡還鬥不過?那我就不信。 " "你不信就不信,從根兒上起,老左和老程就輸了。 " 盧晨光淡淡地說,"就說個最簡單的吧,賀仲平是程怡在任時從幹部科長提拔到組織部長的,這麼鐵的交情,還不是被齊大元一招四兩撥千斤就拆了。 官場上本來就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 "嘁,這誰不知道啊。 " 陳秀笑道。 "再也沒有人能比齊大元更善於擺布利益這顆棋子啦。 " 盧晨光擁著陳秀,兩人在黑暗裏臨窗而立。 這是省城的一家星級賓館,即使開著燈,也不會有人透過窗戶認出他倆,可他們還是謹慎地關了燈,讓漆黑保護著難得的安謐:"世事如棋,政局如棋,利益就是上邊的棋子。 " 陳秀靜靜地將頭偎依在盧晨光胸口,襯衫的紐扣硌痛了臉,可她貼得更緊:"我們之間的利益關系是什麼?"盧晨光手臂緊了一緊:"胡說!"陳秀不語。 盧晨光停了停,感覺出懷抱裏女人的黯然,沉吟了片刻,終於徐徐道:"也有些事,是不在利益計算範圍的。 比如,我當然也可以去緊跟齊大元,他也不是沒有朝我示意。 但,我做不出來。 我做出來了,哪怕升官發財了,內心也不得安寧。 做人要麼做個徹底的壞人,要麼做好人,我自知做不了壞人,有些事,就沒辦法跟著利益走。 " 第1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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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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