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算了一下,覺得如果從這裏坐的士去「五花肉」那裏,可能要幾百塊,她也沒這麼多錢,就不再提坐的士的事了,只說:「那讓我跟你一起去吧,萬一你在路上昏倒了,我還可以報個信,找人救你,不然的話,你一個人昏倒在礦山裏了,說不定躺個把月都沒人知道--」 黃海感激地看著她,說:「好,這次我們一起去,但我們得小心一點,你把我的襯衣穿上,偽裝一下。 也就這一次,以後再不能麻煩你了--」 石燕在自己的衣服外面罩了一件黃海的襯衣,長落落的,她把袖子挽了起來,又把衣服的下擺招起來,在腰下系了個結。 黃海一直盯著她看,她不好意思地說:「太長了,挽起來一下--」 「挺好的--」 她見他還在看她,又問:「怎麼?是不是有點怪頭怪腦的?沒人這麼穿吧?」 「很多外國女孩都愛這樣穿--」 「你怎麼知道外國女孩這樣穿?」 「我們學校有很多留學生,我看她們這樣穿過--」 她聽說他們學校有很多女留學生,而且看樣子他還注意到她們了,心裏有種異樣的感覺,好像他已經找了個外國女朋友一樣。 在她心目中,外國女孩是跟中國女孩完全不同的,她們不在乎群眾議論,又喜歡標新立異,說不定正喜歡黃海這樣的人。 她心裏突然有種亂了陣腳的感覺,發現自己以前自我感覺太好了,總覺得女孩子都不會喜歡黃海,所以他就像放在保險箱裏一樣,只要她想通了,她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得到黃海,卻從來沒沒想過黃海還有找外國女朋友這樣一種可能…… 黃海把一些緊要的東西都裝在一個包裏拿上了,對她說:「我們走吧,趁現在醫生在交班,溜出去沒人知道--」 「你還回不回來?」 「不回來了--」 「那你的東西?」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你不用--辦出院手續?」 「以後再說--」 這樣化了妝偷偷溜掉,而且還布下迷魂陣,故意留下一些東西,仿佛還會回醫院來似的,搞得石燕很有一點地下工作的感覺,心裏是又緊張又覺得有趣。 他們偷偷溜出病房,兩人隔著一點距離,不言不語地往醫院大門方向走去。 第十三章 石燕一路緊緊張張地走出了醫院大門,但發現其實並沒人注意到他們,不免有點泄氣,也就懶得搞什麼地下工作了,很大方地跟黃海「接了頭」,商量下一步行動方案。 商量的結果是節約一半,浪費一半,先坐公共汽車到火車站,然後再叫出租車進山。 但等他們在火車站那裏下了公共汽車,卻發現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的。 他們一連叫停了好幾輛,都沒談成生意。 幾個司機誰也不願意去他們說的地方,都說那裏沒汽車路,沒法開進去。 有一個司機勉強同意了,但要他們付200塊錢,差點把他們兩個的舌頭都嚇得伸出去退不回來了。 兩個人只好放棄了坐出租的念頭,在一個小餐館買了幾個包子饅頭,邊吃邊往山裏走。 剛走了一會,石燕的背上就汗濕了,黃海更厲害,整件襯衣都濕透了,濕淋淋地穿在身上,連兩顆乳頭都忽隱忽現了。 石燕擔心地問:「你走不走得了這麼遠?」 「沒問題,我能行,只當現在遇上了礦難,不走就會被活埋在礦井下的--」 她覺得他這個自我鼓勵的辦法很奇怪,但也很起作用,她也想象自己遇上礦難了,被埋在了井下,現在每走一步就是離死亡遠了一步,而離生存的希望近了一步,這樣想著,好像天也不那麼熱了,人也不那麼累了。 她好奇地問:「你說那些遇上了礦難的工人,他們--最後在想什麼?」 「不知道,可能在想怎麼才能活下去吧--」 「但是他們最後肯定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那時候他們會想什麼?」 「可能在盡力回想地面上的親人吧--最珍視的東西--」兩人沉默著走了一段,他小聲說,「如果我哪天被埋在了井下,我想的肯定是--今天--現在--」 她有一會沒搞懂,但過了一會,她意識到他這就等於說她是他的親人了,是他最珍視的東西了,但她一是拿不准,二也不想就這個問題深入發掘,就七扯八拉地說:「你--總是采訪這些事,會不會經常--想到這些?」 黃海點點頭:「經常想到。 」 「那不是--把你自己的生活搞得很--悲慘?」 「我自己的生活本來就很悲慘--,但是悲慘有大悲慘和小悲慘之分。 我曾經是個不快活的人,覺得命運對我很不公平,讓我一出生就--帶著這麼個永久的缺陷,那時我生活在一個小悲慘世界裏,整個世界就裝著悲慘的我。 可能你還記得,我那時寫給你的信都是些--怨天尤人的東西--」 她點點頭,他又說:「但是自從我去了一趟望家崗,看到那裏那麼多貧窮的人生活在一個--非常閉塞非常--愚昧的環境中之後,我的悲慘世界就--改變了,悲慘還是悲慘的,但不是我以前那個小悲慘世界,而是一個--更大的悲慘世界--」 第2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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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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