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幸好格蕾絲不在家,不然他寧願去大街上流浪也不敢住在這麼豪華的房子裏。 他安慰自己:現在不能到街上去流浪了,因為我有任務——照看"貓兒子"。 他走到"貓兒子"門前,屏住呼吸,做好了眼疾手快擒拿逃犯的准備,然後輕輕推開房門,只見"貓兒子"正趴在地上休息,見他推門,也不驚慌,睜著一對黃褐色的眼睛盯著他看。 "貓兒子"的臥室不比他那間差,也有一張寬大豪華的床,床兩邊各有一個床頭櫃,上面放著豪華的台燈,屋子裏還有梳妝台等家具。 他心寬了一點兒,連貓都能住這麼好的房間,自己怎麼說也應該比貓強吧?但他隨即就憤憤起來,這真是兩個社會兩重天啊!想想老爹老娘,住的是年久失修的破房子,點燈都舍不得點大燈,更沒空調,夏天熱死,冬天冷死,而這只破貓居然住的是空調房間,還鋪著地毯!難道自家爹娘的命還不如一只貓值錢? 一刹那間,他幾乎有了讓這貓餓死的沖動,但轉而一想,貓是無辜的,又不是貓讓他父母那麼貧窮的,怎麼能怪貓呢?到底是誰讓他父母那麼貧窮的呢?他說不准。 以前學馬列的時候,還能從"剩餘價值"的角度分析分析,當然只是偷偷在心裏分析一下而已,因為他爹媽不是生活在資本主義社會,總不能說他們的貧窮是因為資本家把他們的剩餘價值給剝削走了吧?這個問題困擾了他很久,尤其是交不出學費買不起車票談不到女朋友的時候,他就鑽天覓縫地想這個問題:為什麼我的父母這麼貧窮?他們都是勤勞勇敢的中國人,一個是面朝黃土背朝天幹了一輩子農活,另一個是風餐露宿走村串巷幹了一輩子木工活,但到頭來都窮得叮當響。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他直到現在也沒想明白為什麼,但他從很小起就在為改變自家的貧窮而奮鬥。 不管是父母還是老師,都是這樣教育他:好好學習,不然就會跟你爹媽一樣,在鄉下窮一輩子!他可不願意一輩子待在鄉下,更不願意一輩子受窮——這是他學習的動力。 就是憑著這股動力,他一路拼搏到了城市,進了大學,但不是他向往的一流大學,而是一所二流大學。 進大學之後才得知這樣一個事實:憑他的分數,如果他是A市戶口,他肯定能進A市的一流大學,但因為他是鄉下戶口,所以只能進二流大學。 原來歧視鄉下人是一流大學的校規!他差點兒氣暈!氣完之後還得接著讀二流大學。 本科快讀完了,他才發現用人單位也不待見鄉下人,他好不容易找了個工作,但不在一流城市A市,是在二流城市B市,而他的同學,凡是A市土生土長的,都在A市找到了工作。 原來歧視鄉下人是一流城市的風氣!他又差點兒氣暈。 氣完之後就發奮考研究生,結果連A市的二流大學也進不去了,只得進B市的大學。 碩士快讀完的時候,他才發現工作市場也不待見鄉下人,幾年前他靠投簡曆還得到了B市幾個單位的回複,這次他親自跑B市的招聘會都沒人待見他。 原來歧視鄉下人是城裏人的風氣! 這次他已經不氣了,氣有什麼用呢?氣了這麼些年,什麼也沒改變。 先苟延殘喘讀博士吧,於是他開始讀博士,但他有種預感,等他讀完博士,可能連三流城市的工作都找不到了。 他讀學位的速度永遠趕不上工作市場縮水的速度,更趕不上全國歧視鄉下人的速度。 他怎麼讀都是個鄉下人,都不能把城裏當官的讀成他的親戚,也就永遠進不了城裏的單位。 正愁著讀完博士又該怎麼辦的時候,他偶然聽說了老楊這個老鄉,並且聯系上了,這終於讓他看到了一線曙光——出國。 老楊說:"出國吧!你看我,跟你一樣,出生鄉下,沒權沒勢,在國內哪兒都混不出人樣來。 現在我出了國,住洋房,開汽車,娶了漂亮老婆,還可以生一群崽兒,比縣長過得還滋潤,等我畢業找了工作,拿了綠卡,就把我鄉下的爹媽接出來享福。 " 這個前景太有誘惑力了!尤其是最後那句。 他這些年一直沒動過出國的念頭,主要是不願拋下爹娘。 他是家中唯一的兒子,他不奉養父母誰奉養?但他越來越發現如果在國內發展,他這一輩子都甭想奉養父母,拿什麼奉養?像他這種情況,靠工資連老婆都討不起,更別談奉養父母了。 但他剛從思想上想通了奉養父母的問題,一個新的問題又出現了——他有了女朋友。 好在雲珠很支持他出國,可以說比他自己還支持:"去吧,去吧,國內現在這麼講出身講關系,你在這裏混不出名堂來的。 還是去美國打拼吧,我聽說你這樣的人在美國最吃香。 " 他有點兒羞澀地說:"可是我舍不得你。 " "那你就盡快把我辦出去。 " "怎麼辦?" "幫我找個語言學校。 " "我走了,你會不會把我忘了?" "我就怕你把我忘了。 " "我怎麼會忘了你?" "我怎麼會忘了你?" 他臨走前的那段時間,雲珠不時找個理由誆過爹媽,到他的寢室來過夜。 他的室友回家了,寢室就是他和雲珠的天下。 兩個人擠在他的單人床上,瘋狂地做愛。 第03節 03 宇文忠發現自己真不能想雲珠,尤其不能想那些瘋狂的細節,一想就會欲火焚身,但隔著千裏萬裏的,就算把身焚成黑炭也沒用啊! 出國之前,枕席之間兩個人也探討過這個問題,雲珠大智大勇地說:"沒事兒,我們可以視頻。 " 他還從來沒跟人視頻過,少不得要勞煩雲珠手把手教了一通才學會。 兩個人就在他寢室裏視頻了一回,自然是視頻了一半就笑滾了,直接滾到了床上。 現在,他連網都上不了,怎麼視頻呢?不知道美國有沒有網吧?就算有,也不能在大庭廣眾上演十八禁吧?再說中美兩國有十幾個小時的時差,他的下午就是雲珠的淩晨,他也不能現在把她叫醒來視頻呀。 淡定!淡定!他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找出一支圓珠筆,取下上面的筆套,開始掏耳朵。 這是以前寢室的大拿們傳授的"淡定法寶",用於欲火焚身但又沒外援而且不能自力更生的情況下,比如上課的時候,或者其他公眾場合。 他現在雖然不是在什麼公眾場合,但他決定不搞小動作,一是因為他初來乍到,兩眼一抹黑,不知道這屋子裏裝沒裝攝像頭。 聽說美國人大多有怪癖,而這格蕾絲又是中年喪偶的單身女人,怎麼知道她沒偷窺的怪癖?說不定老楊的出爾反爾就是她一手操縱的,目的就是把他騙到這個大宅子裏來,而她此刻正躺在某高級賓館裏,打開電腦,拿著遙控器,等著看他表演呢。 第二個原因,是他不想浪費炮彈。 這段時間經常跟雲珠通宵達旦地奮戰,已經有點兒力不從心,如果明天問過老楊,知道了上網的方法,那麼明天就可以跟雲珠視頻了,若不留一手,到時可別出洋相。 他邊掏耳朵,邊把注意力轉到"貓兒子"身上去。 第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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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之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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