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兩個月前的一天,韓述和朱小北約好去一起去打羽毛球,中場休息的時候兩人都是滿身大汗,韓述邊給朱小北遞水邊說:「不行了,再被我老媽老頭子這麼念下去我要死了。 」 朱小北嗤之以鼻,「你家那些算什麼,能跟我家那頭母老虎比嗎?以我27歲的高齡,都還能讓我老娘當著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的面擰著耳朵罵我身邊連一只公蚊子都沒有,丟盡了老朱家的臉,我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來我在新疆待得好好的,結果我老娘殺了過去,說給我兩個選擇,一是回東北,二是好好給她找個未來女婿,結果我二話沒說卷起鋪蓋就到這來了,我騙我老娘說南方的男人好上鉤,要不她還不肯放人……」 韓述發現,朝朱小北傾訴不幸是完全錯誤的一件事,她是那種典型的你對她說「我頭痛」,她回你一句「頭痛算什麼,我腦裏還長了一個瘤」的那種人。 不過朱小北的這番慘痛回憶除了讓韓述心有戚戚然之外,還激起了他的某種靈感,所以他微微一笑,說了句,「朱小北,要不……我將就一下?」 朱小北愣了0.1秒,然後就用力地拍了拍韓述的肩膀,「那就便宜你了。 」 兩人就這樣開始了他們的「情侶生涯」,韓述前段時間一直在忙一個比較棘手的案子,朱小北剛在G大機械系混了個助教,整天忙得屁顛顛的,所謂的幾次約會也不過是彼此下班後一塊去吃頓飯,僅有的一次去看電影,開場沒五分鐘,韓述就被一通公事的電話叫走了,剩下朱小北昏昏欲睡地在電影院熬過了剩下的85分鐘,嚴格說起來,這個周六,還是他們第一次鄭重其事地拍拖。 剛走到商場門口,一邊傳來了爭吵聲,韓述和朱小北循聲看去,一男一女夫婦模樣的兩個中年人在那吵開了,男的要走,女的死命拽住他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你要死到哪去,一家老小都不要了嗎?」兩人推搡之間,矛盾升級,竟然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廝打了起來。 男人天生體力占上風,女的好幾次都險先被他推倒在地,路人紛紛側目。 「真受不了。 」朱小北看得有些火氣,她看了一眼韓述,韓述面容平靜,視若無睹,手卻緊緊拽住她,顯然在下意識地抗拒她多管閑事的沖動。 對於韓述而言,在檢察院多年,他見慣了這樣打起來如殺父仇人一般的冤家夫妻,剛出社會的時候他也嫉惡如仇,見不得一個弱勢的人被欺負,恨不能替天行道,結果插了一手之後,人家夫妻倆的恩怨反而成了人民內部間的矛盾,兩口子一致對外去解決多管閑事的人和機構。 對於這種事情,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讓人民自行解決他們的內部矛盾。 韓述的心思,朱小北也知道一些,她對自己說,好端端地,去淌這渾水幹什麼。 就在她一只腳已經踏進商場門口的時候,「啪」的清脆一聲響起,她猛地回頭,那個男人竟然惱羞成怒地狠狠在他老婆臉上甩了個大嘴巴子,那女人整個就似破布娃娃一般斜著跌了出去。 「靠!太不像話了。 」 韓述來不及說話,朱小北就像點了火的神六一樣朝是非中心沖去,她先是扶了那女人一把,然後便氣勢洶洶地呵斥那個男人,「你還要不要臉了,把你老婆當沙包打啊?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我最看不起你這樣的男人!」 朱小北原本就長得高挑,穿上了高跟鞋,更是比那個瘦小的南方男人高出半個頭不止,更兼之柳眉倒豎,杏眼圓睜的模樣,氣勢上一下子就壓倒了那個男人,她往前走了多少厘米,那個男人就退後了多少厘米,靠在大理石柱上的女人捂著臉,一時間也好似被這忽然的變化嚇呆了。 那男人退了幾步,終於反應了過來,朱小北的介入雖然突然而有力,可是她畢竟是個女人,白領打扮,能夠強悍到哪裏去,當著許多人的面,他也不能讓人看了笑話。 不知是不是膽向怒邊生,那男人吼了句,「你算哪根蔥,我打我女人關你屁事?」說完為了證明什麼似的撞開朱小北,朝著柱子邊瑟瑟發抖的他女人就是一腳。 要是平時,朱小北斷不會讓他這麼容易得逞,可是她就吃虧在穿著一雙她並不習慣的高跟鞋,趔趄了一下,便阻止不及。 那個男人的放肆和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的模樣差點沒把她氣炸,她火冒三丈之下也管不了那麼多,脫了高跟鞋拿在手裏,朝那男人肩膀就是狠狠的一下,那男人痛叫一聲,竟然轉過頭跟她打了起來。 「……對,老李,就在XX商場的大門口,麻煩你馬上找幾個在附近執勤的兄弟過來看一下……」還在寄希望於文明解決的韓述驚見那邊戰況的轉變,哪裏還顧得上打電話,他好心情的那面鏡子今天看來注定千瘡百孔,他朝天空看了一眼,不得不加入戰局,匆匆上前幾步,強行將朱小北和那個男人分開。 看上去,朱小北和那個男人都是動了真格的,要不是韓述還算勤於鍛煉的主,還真當不了這和事佬。 「夠了啊,誰都別動了!」韓述厲聲道。 都說長期從事公檢法的人身上多有戾氣,韓述平時雖然看上去就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五好青年,但義正詞嚴之下,也有一種凜然的氣勢。 那男人手腳停住了,嘴上卻不放松,指著朱小北道:「你這瘋女人,別以為找來了姘頭我就怕了你。 」 「說什麼你?」朱小北還想撲上去,被韓述扯到身後,他指著那男人的鼻子,「再說一次,夠了啊。 嘴巴放幹淨一點,要不然拘留所的四十八個小時也不是那麼好過的。 」 商場附近就有治安崗,韓述的電話作用發揮得相當之快,兩個身穿制服的年輕人已經朝這邊趕過來。 那個被打的女人抽噎著上來拉住了她老公的胳膊,「走吧,我們走吧,別惹事了。 」 「還不是你這掃把星?」男人罵著老婆,借著台階下台,「老子不跟你們計較。 」說完,狠狠地和女人一起轉身離去。 朱小北看著那女人小心翼翼地攙住他丈夫離去的背影,露出一個歎為觀止的神情。 韓述忙著跟趕過來的幾個協警打招呼致謝,送走了他們之後,才無語地上下打量朱小北。 她的頭發亂了,裙子上有鞋印,手背上似有淤痕,假如韓述沒有記錯的話,那個男人的情況只會比她更慘。 他掏出紙巾,一句話不說地遞給朱小北。 朱小北自知有些過激,在韓述面前也有些訕訕地,接過了紙巾,就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狼狽的自己。 「那個……也不怪我,那男人太可恨了,我最煩打女人的男人,要是再給我遇到他,我非……」朱小北竭力辯白道。 韓述冷笑一聲,還是不說話。 朱小北所認識的韓述總是嘴角帶笑的模樣,今天這樣子,倒是從沒見過,她不知為什麼有幾分理虧,幹咳了兩聲,岔開話題:「看不出你還挺有辦法嘛,一個電話那些警察就過來了,不錯,不錯。 」 「他們的上司賣的是我老頭的面子。 」韓述淡淡的,顯然不怎麼吃她這一套,「朱小北,我有些懷疑你是不是做了變性手術的男人。 」 朱小北聞言心想,慘了,這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模狗樣」的嫁人對象,說不定就這麼黃了,她沒事管人家兩口子打架幹什麼啊,到時候她老娘殺過來打得她屁滾尿流,誰來管她?想到這裏,她心裏油然升起了一陣難以名狀的愁緒,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與其讓別人否決了自己,還不如有自知之明一些,於是,她用少見的低聲說了句,「韓述,這是我的事。 」 韓述,這是我的事…… 就是這麼平淡無奇的一句話,讓韓述心中的那面鏡子轟然而碎,但是所有的碎片,每一片都那麼亮,亮得他無處躲藏。 這一句話,這一低頭的樣子,好像是前世的記憶,似遠還近,許多渴望想起的,害怕想起的片斷在每一塊碎片裏閃回,那個名字呼之欲出,韓述咬了咬牙,才沒有讓那兩個字脫口而出。 他原本開始質疑自己和朱小北是否適合的一顆心,就這麼毫無原則地軟了下來,彎腰拾起了她掉落在一旁的高跟鞋,本想為她穿上,沒想到才發現鞋跟都斷了。 韓述終於忍俊不住地笑了,「我算服你了,女戰神。 」 朱小北渾然不覺身上的疼痛,朗然一笑,隨隨便便套上了那斷跟的鞋子,就對韓述說道:「走,先陪我去買雙運動鞋。 」她抬頭的時候,沒發覺韓述瞬間有些失望的神情。 第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Amohot 都會小說,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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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我向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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