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中」
劉宇波慌裏慌張走到客廳摸燈閘,腿突然把茶幾上的茶杯碰翻了,碎了一地。也把女兒和兒子徹底驚醒了,劉宇波看到女兒跟兒子的房間燈同時亮起,本想跟他們說句話。王鳳月穿著褲頭跟了出來,朝劉宇波使眼色「走吧,早去早回」
王鳳月一邊收拾著地上的玻璃碎片,一邊對兒子,女兒說「沒事兒,睡吧,貓娃兒把茶杯打翻了」
門外劉宇波的腳步漸漸遠去,兒子和女兒的房間的燈也熄滅了,王鳳月卻睡不著了。
第二節
二
劉宇波其人其事
劉宇波是市宣傳部一名普通幹事,今年37歲。32歲的時候他老婆因受不了清貧跟別人重組,撇下他和一個二歲的男孩。35歲的時候,劉宇波再婚,女方是在市城管部門幹臨時工的王鳳月。當初介紹的時候,媒人瞞著劉宇波說的是城管部門,後來知道其實就是掃大街的。後來劉宇波托人送禮活動,王鳳月現在也榮升為片長,從一個掃大街轉變為管理掃大街的實權人物。
當時劉宇波不嫌棄王鳳月是掃大街也是有原因的。第一,王鳳月漂亮,丹鳳眼,櫻桃小嘴,長得比他的前妻漂亮。第二,王鳳月明事理,不像他第一個妻子,動不動就發對他脾氣,對劉宇波的父母也不孝順。第三,王鳳月特別會照顧孩子,她有一個女兒,隨她的姓,叫王小芬。今年14歲,剛上初二。王鳳月結婚早,離異的也早,把孩子拉扯這麼大才再婚,可想受的苦也多。劉宇波的孩子今年才7歲,叫劉曉星,剛上小學,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
雖然劉曉星對王鳳月這個後媽,還有王小芬這個陌生的姐姐有點抵制,對劉宇波發過幾次小脾氣。但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現在小孩子都賊精,學會了忍耐,憋著一股勁兒長大,等長大立業來就永遠離開這個家庭。
王鳳月是那種容易滿足,知足的女性,多年來一個人帶著女兒吃了不少苦。現在嫁了個幹部,住在敞亮的三室一廳裏,就是受了劉宇波兒子的一點點委屈,也不計較。正是有了這樣的好心態,劉曉星幾次跟她過不去,面對他的挑畔,她都一笑而之。時間久了,正應了《道德經》中的一句話,別人生氣我不氣,我若氣壞沒人替。連劉曉星自己都覺得胡鬧沒意思。但還是打心眼裏看不起王鳳月和王小芬,不到8歲,嘴裏常常說的詞都是成年人才會的諷刺話,好像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相對第一場婚姻來說劉宇波對這第二次婚姻還是滿意的,王鳳月明理兒,雖然還與兒子之間的有些隔閡,但也沒有什麼大的沖突。有了清閑的時間,他又開始寫字了。
劉宇波自小熱愛文學,在部隊上也是出了名的筆杆子。他28歲的時候出過一本書,是一本反應都市小市民生活情感的文字。那時候他剛看完電視連續劇《貧嘴張大民的幸福生活》,就來了靈感。把這些年他本人的辛酸生活和朋友的一些故事穿插其中,就寫出一部長達10萬字名為《笑著哭》的。那時候市裏文聯的一位領導剛好是他的戰友,一推薦就出版了。
書出版了,劉宇波終於出人頭地了,過上了一段飄飄然的生活。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的前妻對他照顧的熱度更是自結婚以來達至最高點,甚至破天荒的晚上為他洗過兩次腳,大這之前都是劉宇波幫媳婦洗的。
好景不長,兩年過去了,誰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其實劉宇波自拿了2000塊錢稿費後就再也沒有拿到一分錢。現在劉宇波家的儲藏室裏還撂著一大堆書,被老鼠啃得不像樣,就墊在煤球下面當防潮墊。後來王鳳月收拾收拾全賣給收破爛的了。
劉宇波跟前妻離婚的原因也多半是為了這書,剛出書的那段時間,市裏晚報報道,文聯通報,單位領導祝賀,風光無限。最主要表現在飯局不斷,今天這個請,明天這個請的,帶上夫人去赴宴無疑是中國男人最值得驕傲的事兒。
接著不久中國的文化出版市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是個人摸著頭皮熱熱就會寫書,動不動就出版,一磚頭砸下來,滿地都是作家。這年頭出書已經不是稀罕的事兒了,人們也漸漸把劉宇波和他那本書遺忘了。飯局沒了,書賣不出去,也沒賺到大錢。
這種失落感劉宇波倒能承受住,這種文化現象他也看透了,寫字的人本來就得有承受孤獨的壓力,要不雜說天才作家都是患有抑鬱症的,像他這樣的,隔兩天喝點閑酒,搓搓麻將的根本不配有作家的稱號。
生活繼續進入清貧,枯燥,無奈三點一線的現實模式,他前妻心理上就承受不住這種虛榮前後帶來的差異,一直到最後崩潰,離婚。
第三節
三
一輛閃著耀眼警燈的警車就在劉宇波的樓下停著,車裏的人看到劉宇波下來了?右後車門打開了,鑽出一個身著警服帥氣的小夥子,警服上明晃晃的警徽在警燈的映射下,耀眼而莊重。
「是劉宇波先生嗎?」
「嗯」劉宇波點了點頭,他突然心裏產生一個疑團,警察是怎麼知道他家住址的?理論上這個案件的主犯肯定與自己有特殊的關系,知道他家的地址。
「先上車吧」小夥子客氣的說
劉宇波進了車,坐上後座,兩個警察把他擠在中間,前排司機旁邊身邊那個像是頭頭的胖警察扭過頭遞給他一根煙。
「不抽,不抽,我很久前就戒了」劉宇波擺著手說
「聽說你是作家,這酒出詩,煙出文章,不吸煙可是件稀奇的事兒。」胖警察跟劉宇波嘮著磕,調節氣氛,劉宇波身邊那兩個警察還是繃著臉,表情嚴肅,不說一句話。
「我晚上寫文章都喝茶的,喝那種特濃的苦茶,提神……」
劉宇波說著說著又疑惑了,胖警察怎知道自己是寫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