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天沒吃飯的梁冰兒,聞到飯菜的香氣,這才覺得已經饑腸轆轆。
「謝謝。」
女孩含笑不語,看著梁冰兒將飯菜吃得幹幹淨淨,而後告訴梁冰兒,昨天晚上發生的事。
原來,女孩是那家waitingbar酒吧的三陪小姐,因昨晚不舒服,離開酒吧,在回與同伴合租的出租屋的路上,發現了醉臥街頭的梁冰兒。善良的女孩不忍心,也怕梁冰兒遇到壞人,便叫了輛的士,將梁冰兒帶到租住的家中。
「哦,是這樣!」
梁冰兒心中充滿了感激:「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蕭雨兒,就叫我雨兒吧。姐姐叫什麼名字?」雨兒面露羞澀。
「梁冰兒。」
蕭雨兒沒有告訴梁冰兒自己是酒吧的三陪女,那畢竟不是一種正當的職業。梁冰兒也看得出女孩的生活條件很拮據,不忍打擾下去,謝絕了雨兒的盛情挽留,離開了出租屋。
梁冰兒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為愛沉淪的梁冰兒無心欣賞這個陌生而美麗的城市。炙熱的陽光下,梁冰兒的心中卻感到冷冷的鬱痛。她今生還能見到司徒無雲嗎?即使見到又能怎樣?他會愛她嗎?梁冰兒淒然而笑,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而不是流淚,她眼中是一種如晨霧般的飄渺迷茫,還有深深的痛。
一無所有的梁冰兒,對生活徹底絕望了,她的心中不是用一個痛字就能形容的。
第二十一章
梁冰兒走在路旁,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淒楚的童年……
北方的小城,淒清的路旁,梁冰兒小小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如此孤單可憐。那漸漸沉暗的暮色像無底的黑洞,要將那小小的身影吞噬。秋風很冷,衣著單薄的梁冰兒瑟縮在一處閉風的角落,蹲下身子雙臂抱膝,長長卷曲的睫毛下,一雙玻璃般的黑眼珠,在暗沉的暮色裏澄清明亮,只是,僅僅五歲的梁冰兒眼中有一種不屬於她年齡的憂鬱。
月光溫柔灑瀉到角落裏那個小小的身軀上,梁冰兒又冷又餓。雖然她所在的位置離家不遠,但她卻不敢回家,她知道爸爸又喝醉了,只要她出現在喝的醉醺醺的爸爸面前,爸爸就會對她吼罵。小小的她不明白爸爸為什麼會對她這樣,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只有爸爸而沒有媽媽。看到別的小朋友們依偎在媽媽的懷裏撒嬌,梁冰兒眼裏就會溢滿羨慕與嫉妒的目光。當梁一凡不喝酒的時候,梁冰兒總是追問爸爸,為什麼自己沒有媽媽?而每次梁一凡都悶聲不響,不去理會她。煩了,只告訴她,她從來就沒有媽媽,鄰居街道的孩子們也都嘲笑她是野孩子,說她是揀來的,是從石頭縫裏鑽出來的。小小的梁冰兒,幼小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她開始變得少言寡語,她開始討厭與小朋友們交往,為了保護自己,她用一副不屬於她年齡的,冷漠的外表,將自己包裹起來。但她是多麼渴望得到別人的愛憐,尤其是媽媽的愛憐!可是她不僅得不到媽媽的愛,爸爸也不愛她。每當她出現在爸爸的面前,爸爸眼中就用一種恨意的目光看她。梁冰兒經常傷心的,躲在角落裏偷偷的哭泣。
之後,慢慢長大的梁冰兒從爸爸酒醉的口中得知,是媽媽拋棄了她和爸爸。梁冰兒幼小的心靈上又烙上了一塊創傷。於是,她開始憎恨那個拋棄她的女人,恨的時時會感覺到心痛。從此,她的性情也變得越來越孤僻桀驁,她不再偷偷的流淚,眼中總是一種冷冷的神情,如蒙上一層冰霜,裏面蘊涵著太多的落寞與孤寂。
梁冰兒上小學以後,梁一凡又為她找了位繼母,雖然爸爸不再洶酒,但依然對她冷漠,而繼母更是對她非打既罵。所以每天放學回家,梁冰兒都要在路上徘徊很久……
梁冰兒用手摸了摸貼身上衣口袋的那封信,心中更加疼痛。她對寫信的人又恨又愛,她把那張照片和信當做了自己的護身符,片刻不離。因為那是她長這麼大得到的唯一的母愛,也是身邊唯一可以給予她溫暖的外力。
梁冰兒就象是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迷茫沉浮,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她在空中飄舞,然後漸漸飄落,飄落在這滾滾紅塵中,摔的支離破碎體無完膚。
第二十二章
暮色降臨,下午還風和日麗,現在卻又飄起細雨。梁冰兒走入一家酒吧,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用酒精來麻醉自己,麻醉自己為愛複蘇的靈魂,重新讓它麻木起來。
酒吧內,燈光閃爍迷離,歌舞台上一個女孩子唱著一首纏綿悱惻的憂傷的情歌。一杯杯微黃的液體燒灼著梁冰兒的心,那杯中是飲不完的痛苦,孤獨,寂寞。酒精麻醉著梁冰兒的神經,眼前燈影人影晃動,她迷離的眼中有層朦朧的霧氣,霧氣中彌漫著深深的痛楚。有醉酒的男人把她誤認為三陪小姐,走過來媚言調侃,酒醉的梁冰兒在笑,那笑容有聶人心肺的嫵媚,又有一種寒徹骨髓的冰冷,凝固了那男人的笑容……
從此,梁冰兒天天留連在各個酒吧,孤獨買醉在酒吧街頭。而她身上的錢已經所剩無幾……
幾日後,梁冰兒無意中又來到那個名為waitingbar的酒吧。她看著那個熟悉的名字呆呆的站了很久,這個名字帶給她太多的回憶,曾經的過往恍如昨日。門外的服務生看到站在門前發愣的梁冰兒,禮貌微笑的將她請進酒吧。
時至中午,酒吧內的客人稀稀落落,閑散的客人或獨自飲酒,或三兩低語。梁冰兒選擇了酒吧一個僻靜的角落,獨自望著晶瑩剔透的酒杯中赤色的液體發呆,她大大的眼眸沉鬱幽暗,柔軟卷曲的長發散在肩上,嬌好的面龐瘦消了許多,面容有些蒼白,梁冰兒看上去有些憔悴楚楚可憐。
在梁冰兒對面的一偶,三個男客在向兩個女孩調笑,並不時將杯中的酒灌向女孩們的口中。其中一個女孩不知道是喝的太猛,喝嗆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讓她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娃娃臉漲得通紅,男人們見狀不由得哈哈大笑。女孩還在不停的咳,咳出了眼淚,也或許是傷心的眼淚吧?因為那眼中溢滿的是一種痛苦的目光。女孩咳嗽剛剛減弱,其中一男子又端起一杯酒送到女孩嘴邊,女孩強顏歡笑,向外推托,在女孩的推舉中,杯中的酒灑向男人,液體將男人的衣衫浸濕,男子面露怒色,女孩尷尬得驚慌失措,不停的向男人道歉。男子又在杯中倒滿酒遞向女孩,女孩面容蒼白,還在輕聲咳著,面露無助無奈的神色。
剛剛那女孩劇烈的咳嗽聲,驚醒了呆呆出神的梁冰兒,她尋著聲音望過去,碰觸到那女孩無助哀求的目光與那張似曾相識的蒼白的面容。梁冰兒微愣之後走向女孩。
「我來代她喝了這杯。」梁冰兒拿起男人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男人們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漂亮女人驚愣住,並上下打量梁冰兒。面前的梁冰兒依然不失冷豔嫵媚。
「我來陪你們喝。」梁冰兒微笑地看著那三個男子,坐在剛剛咳嗽的女孩身邊,那笑容是漠然而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
「冰兒姐。」女孩認出了梁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