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睡在我床上的陌生女人

黃太勳 作品,第7頁 / 共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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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睡在我床上的陌生女人(二十)


十六歲,我考上高中。我沒問我爸要自行車,我說也就那點路,我走過去就可以了。為了省錢,我走路都是光著腳丫卷著褲腳走的,怕磨壞鞋了。那時候我也不覺得累,不覺得髒,胸懷大志,咬牙切齒,發誓要考上大學,上完大學賺大錢,買***一箱回力鞋。多年後,當我再次走在這條道上的時候,我開著小汽車,穿著登喜路,後面還跟了一幫帶槍子的,囂張浩蕩的走在這條多年不變的泥濘路上。

這條道我越走越陌生,越走越心涼,曾經的少年,他早已迷失了方向。那麼多的十字路口,誰又能保證每一次都不會走錯?

我對跟在後面的李為強喊,到了。他一下車就吼,想不到這一身不長毛的地還有這麼一別墅!我心想這是你老家你丫也是這混大的,什麼一身不長毛的地方?我點了根煙說,怎麼,夠氣派吧?李為強說,夠氣派!嘿嘿,哪貪官的?我笑笑說,我的。

我讓李為強把警笛鳴了,不一會兒村支書一家老小就從屋裏踉踉蹌蹌的奔出來,說哎呀同志這是怎麼了?我老張可是清白的老百姓,你你你們是不是找錯地了?我過去握他的手,笑的都能把人嚇哭了,張叔,你不認得我了?我是山子啊!

他揉揉眼睛仔細看了看,手裏直哆嗦,是是黃局長啊?

我嘿嘿的笑,怎麼,張叔,在裏面住著還舒坦吧?我今兒帶了幾同志,專程來看你的。

我考上大學的那一年,我爸四處找親戚借錢。這張大嘴以前是個賣肉的,勉強也算是我一親戚,我爸找他借的時候,他說,老黃啊,這錢我是有,但你看最近我在修房子,不如你父子來幫我幹個把月的活,我給你們點工錢算是我資助你山子上大學?結果那年的暑假,我和我爸在他家幹足了兩個月的泥磚活。快開學的時候,我爸找他要工錢,他把家裏的七八條狗放出來,咬的我爸成了半個瘸子。

我問李為強,我張叔這行為算什麼性質?李為強看了我一眼,裝的特嚴肅,這是私占民宅,是要負刑事責任的!張大嘴嚇的直哆嗦,大小腿一折,就跪在地上了。我過去把他扶起來,張叔你看你,老了吧?身骨子不硬朗了吧?我哪能叫他把你抓了呢!我對李為強擠擠眼,我說,這私下了結,讓張叔賠個款什麼的,也就沒事了吧?

李為強說,如果當事人不追究,這事可以了了。我說那得了,我不就是當事人嘛。張叔,咱別的不說,你啊,就當這個把月是住賓館了。我這房子不比賓館差吧?張大嘴一個勁的點頭,不差,不差。我說,那得,我們爽快些,四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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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他欠我和我爸四千三百零七塊工錢,百倍奉還,除去零頭,正好是四十萬。

張大嘴嘴巴張的真夠大,半天不知道說話。我說,那我們把字據簽了。他把手指咬破了,流的跟抹雞脖子似的。我說你倒是摁啊,人家幾個警察同志可沒這耐心等啊。我看他摁的老淚縱橫,賊他媽惡心。我拿著字據,突然有一主意。我說,張叔啊,你看這些同志大老遠跑過來,你怎麼也要招待一下吧?張大嘴抹了把淚,黃局長你看我們這窮山僻地的,哪找東西招待你們啊?我說不用找不用找,你們家那一窩土狗,不養十幾年了嗎?留著幹嘛,就今天宰了吧!

李為強他們一群吃的直叫爽,張大嘴一家就在旁邊看著。張大嘴有個小兒子,一直躲在他爹後面瞅著我,讓我很不自在。李為強說,怎麼不見張平啊?張平是張大嘴的大兒子,是個傻子,張大嘴放狗咬我爸的第二天我和李為強把他推進糞坑,還扔了他兩石頭,估計他再傻也忘不了我們。我正吃的起勁,突然聽到屋裏有一女的在大喊,我和李為強面面相覲,張大嘴忙攔住我們,你們吃,屋裏沒事!屋裏沒事!李為強一把把他推開,滾你丫的!

李為強一腳把門踹開,我一看裏面,驚呼一句:劉老師!

第21章 睡在我床上的陌生女人(二十一)


張大嘴跪在地上,淚流滿面。他那傻兒子一個勁的瘋笑,李為強越是揍他他越是笑的開心。我說,得了,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其實我早看出來了,李為強一看到劉老師就兩眼放光,這丫是揍給她看的。

我們剛進來的時候,看到張平手在劉老師身上一頓瞎扯,我就猜到是什麼事了。這張平今年也三十有五了,還是個光棍。這不能怪誰,誰叫他是一傻子呢?張大嘴想生米煮熟飯,誰料讓我撞見了。張大傻子一邊笑一邊胡言亂語,我只是想跟她說說話,我只是想跟她說說話。李為強又來氣了,一腳把他踹翻了。我看旁邊的張大嘴目露凶光,畢竟是他兒子,哪能就這樣看著讓別人糟蹋?我忙把李為強拽到一邊,他就一傻子,你來什麼勁啊?我看他還不想罷手,我就說,你看人家劉老師都看著呢。這斯還真就不狠了。我也不想把事情再搞大,看劉老師也沒什麼事,我說,張叔,你趕緊的,收拾了東西走人。張大嘴走的時候眼裏滿是感激,我心想真是一賤人。走的時候張大嘴的小兒子扯著我的衣服問,叔叔,我可以把你們吃剩的狗骨頭帶走嗎?我說幹嗎呢?他說我要把它們帶回家。我愣了愣,看著他邋遢的臉上那雙清澈無比的大眼睛,心裏突然有陣莫名的隱痛。張大嘴忙把他扯開就是一巴掌,讓你胡說!讓你胡說!我說得了得了,把骨頭收拾收拾,讓他帶回去吧。

我媽見我回來,還帶了一群人,又是殺雞又是宰鴨。李為強一進門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似的,大嬸,什麼好吃好喝的都拿出來!這斯以前跟我混一塊,經常在我家蹭吃蹭喝。我媽見到他也高興,李為強也是她半個兒子了。我說你丫這是你家還是我家啊?李為強嘿嘿一笑,這不都一樣嘛。我爸不在,他到外面幫人家修電器去了。我心裏面有些酸,我在外邊花天酒地,燈紅酒綠的,卻留兩老在這孤寂終年,我還真不是一孝子。我說,媽,讓我來,你先歇著吧。她不讓,她說,你趕緊把人家劉老師也叫過來。這算是我們村裏的規矩,來個老師不容易,逢年過節加頓菜什麼的,都要把老師叫上。

飯桌上李為強那雙賊眼一直瞅著劉老師不放。我也知趣,我說,劉老師你是我們這裏唯一的老師,村裏分你那房子你就別住了。反正我那房子也空著,平時你給孩子們上上課什麼的住那也方便,改天你就搬進去吧。李為強一個勁的點頭跟啄米似的,還好他不是一公雞。李為強說,不如就今天搬吧,你看我們這麼多人閑著也是閑著。劉老師忙說不用不用了,要是搬也不能麻煩你們,我沒好多東西。我說那你是答應搬咯?在李局長面前可不能說瞎話啊。我故意把「李局長」這三字說響亮,看李為強笑的一臉燦爛,滿嘴巴的唾沫子橫飛,我李為強可不是吹的,在這一帶誰不認識我誰不給我點面子?誰要再敢欺負小劉老師你我立馬把他廢了!說的自己跟一土匪似的。

第22章 睡在我床上的陌生女人(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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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師走後,我把房子鑰匙往李為強身上一扔,李為強問我什麼意思,我說你丫別裝了,小心別亂來啊,否則讓人告你一強奸。他把鑰匙替回給我,歎了一口氣,在我口袋裏拿了根煙點了,賊他媽惡心的說,老黃,跟你說句心裏話,我是真的喜歡她。

高中我還跟李為強一個學校,不過他是他爸掏了錢送進去的,我是實實在在一分一分考上去的。高二的時候他看上了一女生,天天往人家桌子裏塞零食塞早餐,就差沒塞人民幣。後來那女的找了我們班上一猥褻無比的男的,徹底打擊了李為強的自尊心。我和李為強說是那女的沒眼光,你這麼肥一坨牛糞還怕沒鮮花來插你不成?他淚眼婆娑,裝的特深情,凝望著我說:你不會懂的。

李為強也就裝逼,我想那女的要跟了她,遲早也要讓他糟蹋了。他這人天生一副賤骨頭,我算是看透了,活該他去當條子。大學他把一女的肚子搞大了,借了我兩百塊錢,隨便找個地就把孩子打了。那女的後來據說不孕,嫁到一山哢啦,還來找李為強要過錢,那錢也是我幫他墊的。這次還好他沒要這鑰匙,要不這劉老師就該糟蹋了。不過我也真不懂,李為強這種人難道也有真感情?想他也就一時春心蕩漾,這幾天沒叫小姐,讓憋的。

李為強局裏有事,就先回去了。我難得回家一次,怎麼說也要再住幾天。我爸這幾天也不出去了,就在家陪我下棋。老頭子棋藝真的不怎麼樣,我要不故意讓他,他還贏不了一兩局。

晚上許諾總會打來電話,自從她哥那事情之後,她對我反而更關心了。我不說心裏面其實挺溫暖的,但還是心存疙瘩,總覺得鬧不好她什麼時候又要害我。到這種地步了,不得不防。老局長那邊鬧的越來越緊張,下面一群就差沒在局裏幹一群架了。上次弄死的那幾個副局,明眼人都知道,肯定是內部有人下的手。這一猜疑,有人想到是我也不是沒可能。這人一旦覺得自個有危險,肯定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最幹脆的就是找個地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把人給滅了。所以搞不好明兒我就來個暴死街頭,讓一車撞了或是一冰箱砸了都有可能,當然最好是在一床上讓小姐拿兩肉球給活活悶死。若是死不了送到醫院,估計還得找個人給我把輸氣管拔了,拿條濕毛巾塞我嘴裏往死裏捂,怎麼著也不能讓我留口氣。反正我也認了,誰都有那麼一天,落得一清淨,搞不好下去了還能找李名華喝上兩杯。

剛手機響了老半天,估計就是許諾打來的。我有步棋正在節骨眼上,所以沒接。我正要給許諾打個電話,突然收到一條信息,是劉老師的。我愣了愣,打開一看,信息內容有點讓我意外。想想李為強,我也犯不著幫他,誰讓他自己不上?我把手裏的煙狠狠抽一口,扔在地上踩滅了,媽的,愛誰誰!

劉老師說,你過來好嗎?我一個人在這裏很怕。

第23章 睡在我床上的陌生女人(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