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市長秘書前傳(二)

王曉方 作品,第28頁 / 共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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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會站在一起的。

「張市長,中午李市長和榮主任撕巴起來的事你知道了吧?」

「我知道了,」張國昌睜開眼睛惆悵地說,「我夾在李國藩和榮立功之間很難做人啊!」

「張市長,」我設身處地地建議,「這時候和稀泥解決不了問題,我建議你給魏書記打個電話,這個時候只有市委出面說話比較好,還是讓組織出面吧。」

張國昌思忖片刻,贊許地說:「我也是這麼想,你往魏書記家打個電話吧。」

我用手機撥通了魏正隆家的電話,魏書記家的保姆說魏書記在,我便把手機遞給了張國昌。

「喂,魏書記嗎?我是國昌啊,今天中午的事,你聽說了吧?」

「我聽說了。」

「魏書記,榮主任的議案太突然了,這麼大的事沒先跟你商量嗎?如果這個議案通過,今後政府的工作不好做,市委的工作也不好做啊!重大事項本來是由市委常委會定的,如果市人大常委會也定,那麼把党組織擺在什麼位置了?魏書記,這事你得代表市委說話呀。」

「情況我已經清楚了,明天開一次常委會吧。」

車路過中華路時,我透過車窗再一次看見路邊的枯樹上密密麻麻站滿了烏鴉。有人說烏鴉是食腐動物,不吉利,我倒覺得烏鴉畢竟是一種鳥,城市發展太快,鳥的棲息地越來越少,甚至連烏鴉也看不到了,能看見烏鴉已經是城裏人的幸運了。但是烏鴉畢竟不是白天鵝,誰不想城市上空有大雁飛過,樹上落滿五彩斑斕的鳥,然而,這只能是城裏人的夢想了。我常想,多虧這些烏鴉沒落在市府廣場,如果市府廣場一到晚上就落滿烏鴉,特別是在金燦燦的鳳凰翼周圍落滿烏鴉,那是怎樣一種壯觀啊!

城市假期 Amo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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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市委常委會在東州賓館會議室召開,常委們對李國藩和榮立功就議案發生沖突的事都發表了看法,最後魏正隆嚴肅地說:「剛才,立功同志和國藩同志分別做了檢討,我認為這還不夠,會後,你們還要向市委做出書面檢查。議案的宗旨是好的,但是時機還不成熟,我建議先放一放,好,今天的會就到這兒,散會。」

魏正隆話音剛落,李國藩黑著臉第一個走出會議室。

66.打球

曙光初露的東州城,晨霧中萬千高樓似乎剛剛蘇醒,城市開始了一天的喧囂。這喧囂是沸騰激蕩的,而且是一下子激蕩起來的,這大概就是中心城市的魅力,然而在這些魅力中充滿了機會、誘惑和陷阱。其實生存的原理很簡單,適者生存,不適者不生存。

早晨我和馬厚去接張國昌,他一上車就說去雲水大街再看看三座平台橋。馬厚一邊開車一邊問:「張市長,聽說這三座『土而奇』要拆掉了?」

張國昌感歎道:「是啊,今天上午開常務會就定這件事。」

我理解張國昌的慨歎,圍繞這三座平台橋拆與不拆演繹了太多的矛盾,這些矛盾的背後是利益的角逐,權力的平衡,東州的官場猶如一座「魔山」,人們像著了魔一樣蜂擁而至,一旦進入「魔山」,無不享受著只緣身在此山中的樂趣,每個人都像療養客一樣俯瞰和傲視著平原上碌碌終日的芸芸眾生,我就像漢斯‧卡斯托普一樣闖進了這座魔山,他一天到晚地翻牌,我一天到晚地寫材料,他是一個水平的人,我是一個哈著腰的人。

在市政府常務會議上,李國藩只給市建委兩個星期時間拆除三座平台橋,丁仁傑說時間太緊了,李國藩當時拍了桌子說:「時間緊才能看出你的水平呢,不然,用你幹什麼?你不能幹,有的是人能幹!不想幹趕緊提出來。」

丁仁傑自討了個沒趣,散會後,噘著嘴跟著張國昌走進辦公室,發了一陣牢騷以後,討好地問:「老板,下午有空嗎?」

「什麼事?」張國昌隨口問。

「市建委招商引資在天柱山附近建了一個高爾夫球場,已經啟用了,你下午要是有空,我陪你打一打高爾夫球去。」

「有空倒是有空,只是我也不會打那玩意兒呀。」張國昌面露窘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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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了以後心想,打高爾夫球總比賭博強,如果張國昌愛上高爾夫,興許會戒掉賭博惡習,便慫恿說:「張市長,我看你這一段時間挺累的,就算散散心,學一學吧。」

丁仁傑連忙溜縫兒說:「還是雷默善解人意,老板,學一學吧。」

「好吧,」張國昌架不住我們兩個勸,點了點頭說,「我是應該學一學了,現在沿海開放城市的許多市長都會打高爾夫球。」

「那就這麼定了,」丁仁傑興奮地說,「我下午一點半在高爾夫球俱樂部等你們。」

丁仁傑剛走,就有人敲門,我開門一看是小唐,她遞給我一份請柬,「雷默,」小唐微笑著說,「這是清江大學送給張市長的請柬,昨天你和張市長沒在,就放綜合二處了。」

「什麼請柬?」我隨口問。

「清江大學四十年校慶。」小唐走後,我將請柬遞給張國昌,想不到張國昌顯得很興奮:「清江大學四十年校慶我得去,我是清江大學經濟學碩士呀。」

看著張國昌引以為豪的表情,我又想起了當年我為他寫碩士畢業論文的情景,我不知道我們國家有多少像張國昌這樣的研究生,我只知道如此讀研究生絕對是不一般的。

商鼎高爾夫球俱樂部就在天柱山腳下,一條幽靜的柏油路是專門為球場鋪設的,我們的奧迪車在綠樹掩映中前行,離著幾十米就看見球場門前兩側站著十幾個穿著紅色運動衣的禮儀小姐。丁仁傑和一個油頭粉面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地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