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藩目光像刀子一樣掃了肖繼文一眼問:「這個張國昌想幹什麼?」
肖繼文不懷好意地提示道:「國藩,常言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次日清晨,我們驅車前往昌山市玉佛寺,昌山市毗鄰東州,上高速公路不過一個半小時,就進入了昌山市市區。
玉佛寺是一座集宮殿、廟宇、園林建築風格於一體的仿古建築群。眾人信步走進山門,過天王殿、吉祥橋、舍利堂,經玉帶橋、鐘鼓樓,再穿過長廊、經幔,繞過無字碑,眼前便是玉香爐,上過香後,張國昌和孟麗華陪著老兩口和舒曼虔誠地走進玉佛閣。
眼前這座由一整塊玉石雕琢而成的大佛,有三層樓高,雖然碩大無比,但卻栩栩如生,釋迦牟尼佛頭上的金冠恰逢一塊黃色的玉石,輝煌無比,倍增神韻,正所謂「是佛自有天成」。佛祖的臉部正好雕在了一塊潔淨無瑕的深綠色玉塊上,佛面靈光四射,真可謂佛面天成,集玉石的山川靈氣和佛家的宏大深遠於一身,佛身從左到右傾斜著的兩道天然印痕又恰似佛祖所披的袈裟,在玉佛左胸前,一只山羊頭像更是神奇,山羊依偎在佛祖懷中,惟妙惟肖,呼之欲出,民間傳說中曾把青陽、紅陽和白陽分別代表過去、現在和將來,「三陽開泰」寓意大地回春、萬象更新。
拜佛的人排著長長的隊伍,我像一個旁觀者一樣揣摩著每一個拜佛者的心態,我發現老兩口雖然是高級領導,看得出也是見佛就拜的人,拜佛時嘴裏還念念有詞,張國昌兩口子更是虔誠,好像與佛有說不完的話似的,跪下就不願意起來。我與張國昌朝夕相處,我知道他心中是無佛的,那麼為什麼他見佛就拜呢?我仰面端詳玉佛,恍惚間發現佛面像玉璽一樣閃著金光,這才猛然醒悟,原來許多人表面上拜的是佛,實際上拜的是權。這些人不信佛,信權,不崇拜佛,但崇拜權,因此誤把佛堂當廟堂,廟堂之上只有寶座,哪兒有佛祖?因此,範仲淹才有「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之說,廟堂之高有多高?從古到今老百姓都盼著廟堂之上有青天,當然是天有多高,廟堂就有多高,那麼支撐廟堂的是什麼?當然是權杖,在中國人心裏,權杖早就化作祥龍,成為圖騰。
拜完佛許了願,丁仁傑引領大家走進玉佛寺專門賣小玉佛的商店,店內各種玉石制品琳琅滿目,熠熠生輝。店中央掛著一幅紅底金字的百壽圖,兩側是名家書寫的「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紫檀方桌上供奉著一尊用玉石雕琢的集深綠、淺綠、綠、黃白、黑、藍為一體的玉佛,色彩斑斕、色澤明麗,王老站在這尊玉佛前就走不動了,他左一張相右一張相地照,一邊照一邊誇贊道:「國昌啊,這尊大肚彌勒佛雕得太好了,栩栩如生,這才叫大肚能容啊!」
舒曼討好地說:「王叔,您老要是真喜歡,就讓國昌大哥替您請回去不就行了。」
「不可不可,」王老喟然歎道,「玉天價,玉佛就更是無價了!」
這時張國昌不經意地看了丁仁傑一眼,然後引領大家走出商店到茶堂用茶。
舒曼陪王老和廖老在東州一共休閑了兩天,星期一上午,仍然是丁仁傑開車引路,三輛車一路順暢地送三位貴客到東州機場。
在候機大廳前,我和丁仁傑分別從後備廂取行李。
王老驚訝地問:「我的行李怎麼多了兩件?」
張國昌誠懇地說:「王叔、廖姨,這是您二老昨天照相的那尊大肚彌勒佛,我看您喜歡,就給您請來了。」
王老過意不去地說:「這得花多少錢哪?」
張國昌動情地說:「王叔,您和廖姨來一趟不容易,這是我和麗華的一點心意。」
廖老拉著孟麗華的手說:「麗華,我們這次來,讓你和國昌破費了。」
孟麗華笑著說:「這是我和國昌應該做的。」
「小曼,」張國昌指著另一個行李說,「這件行李是你的,全套玉首飾,大哥的一點心意。」
舒曼嫵媚地一笑說:「謝謝大哥了!」
眾人皆大歡喜地走進候機大廳。
回來的路上,張國昌顯得異常興奮,他破天荒地遞給我一支煙,我趕緊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火,他深吸一口煙神秘地問:「雷默,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隆重地接待這老兩口嗎?」
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地搖了搖頭。張國昌毫不掩飾地說:「實話告訴你吧,這老兩口能讓你大哥我接上李國藩。」
我聽後心裏一陣緊,覺得張國昌太急功近利了,這要是讓李國藩知道了,後果可想而知。在政壇上「穩」永遠是制勝的法寶,一個人一旦坐上權力的寶座,首先便是要考慮這把椅子能坐多久,那他的一雙眼就會成為這個圈子中最敏感最亮的一雙。他事業內的任何能與之抗衡的人都將是他猜忌的對象。你張國昌離李國藩最近,你的一舉一動李國藩會不知道?李國藩一旦猜忌,小人就會乘虛挑撥,最後只有三種結果:第一種是*異己,鞏固自己;第二種是反而逼得張國昌生出快速取而代之之意;第三種也是最可怕的後果,就是兩敗俱傷,於無聲處聽驚雷,「漁翁們」走出來收拾殘局。我胡亂猜測著張國昌此舉的後果,心裏有些不寒而栗,便不再多想,車已經進市府大院了。
=已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