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沒談過戀愛,有什麼稀奇啊!」阿鵑不以為然。
老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反複詢問阿鵑:「你別不好意思說呀,現在這社會,談個戀愛不算啥,同居都很正常。」
「我真沒談過啊!這事還用得著撒謊嗎?」阿鵑也急了,自己的情感世界確實一片荒蕪,不是不想談,也不是好男人死光了,而是自己運氣一直不好,沒遇到那個讓自己心動的男人。
「暗戀過嗎?暗戀也算!」老板還不死心,希望阿鵑不是有問題。
「也沒有。」阿鵑的擇偶標准一向很高,等閑人入不了她的眼。
阿鵑的回答令老板快瘋掉了,他幾乎覺得不可思議:「暗戀過明星嗎?這也算!」
阿鵑終於點了點頭:「嗯,這個有過。暗戀過劉德華。」
「怪不得你沒談過戀愛,這世上有幾個男人能跟華仔媲美啊!」老板表情嚴肅,半天沒有說話,阿鵑暗暗心驚,估計剛找到的工作就要泡湯了。
果然,老板眉頭深鎖,對阿鵑說:「這樣吧,你最近趕緊去談談戀愛,嘗試一下。這裏你就暫時別來了。廣告人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不光是有才華就能成為優秀的廣告人,這個工作需要很多創意,而戀愛經曆才是產生創意的溫床。如果你能盡快從戀愛中得到啟發,拿出有新意的點子來找我,那樣的話,我也許會考慮讓你過來上班。沒談過戀愛的人做出的策劃非常非常可怕,就像圍巾永遠戴在脖子上、耳環永遠穿在耳朵上,一點創意都沒有。」
阿鵑目瞪口呆,沒想到上班的第一天就遭遇勸退,而原因居然是自己沒有戀愛經曆。
如今這開放的社會,觀念完全被人們顛覆,性經驗豐富的人反而沾沾自喜,以自己的個人魅力為傲,而老處女不再被男人視為珍寶,反而倍受嘲諷。更要命的是,居然有人認為,處女連工作都做不好?什麼歪理哦!
「我決定以後在簡曆上添上:戀愛經曆無數、手段高明等字樣,並在短期內實現零的突破,一個月內將男友數量由零個提高到五至八個。」阿鵑發狠地向貝貝表示。
受此打擊,阿鵑立志以後在職場上絕不做誠實的乖乖女,而要做個說謊不眨眼、勇敢海撈一切的壞女人。雖然目前距離這個目標還很遠,但難得的是自己已經醒悟,出頭的日子很快就會到來。
「你就瘋吧!看來我們都要加油哦!我要廢寢忘食加班,你要廢寢忘食談戀愛,哈哈哈。」貝貝樂了。
「加油加油!」阿鵑說。
「對了,順便問一下,你的上家給你賠償金了嗎?」
「他敢不給!」阿鵑發狠地說。
「喲,聽起來阿鵑很厲害嘛!」
「這年頭,不惡點不行啊!俗話說人善被人欺嘛。」
「那你最近還找工作嗎?要不要我幫你打聽打聽?談戀愛也得花錢呐!」
「有合適的可以考慮啊。」
「要不我替你問問傑克還招不招人,如果有可能,幹脆上我們這裏做公關吧,還能給我就個伴兒。」
「行啊,你先問問再說,趕緊電話我吧,打字太累,我給你講講怎麼管前老板惡算賠償金的事兒。」
「好,等著啊。」貝貝離開電腦桌,跑到辦公室外的走廊上給阿鵑打電話。
13.“惡算”賠償金
在應聘這家廣告公司之前,阿鵑曾是一家本土高科技公司手機部門的職員,由於IT行業競爭激烈,中關村這塊被數倍誇大的「蛋糕」漸漸被蠶食殆盡,阿鵑所在的公司苦苦支撐到2006年底,財報出來之後異常難看,由於其營業額急劇下跌,巨額虧損在所難免,高層緊急開會之後決定壯士斷臂,果斷出售手機業務,阿鵑終於在年初的大裁員中被公司以「調整公司方向、部分解散」的理由解聘。而阿鵑所在的部門也被整個端掉。此事很快被公司被裁的職員捅到網上,以一篇聲淚俱下的「公司不是家」帖子而引起了人們的廣泛關注。
當時,人事部只給阿鵑兩個選擇:一種是她可以做滿這個月並得到當月工資作為賠償,但是要算公司主動辭退她,並記入檔案;要麼算她主動辭職,但這樣賠償金就沒了,最多發給她這個月上班那十天的工資算做補償。
說實話,一向勤勤懇懇、性格柔順的阿鵑已經為該公司工作了近兩年半,可到了這種「關鍵時刻」,往日聽話的「乖乖女」也只能立刻「變身」成了伶牙俐齒、得理不饒人的「惡女」,把平常從來不仔細研究的《勞動法》和公司簽定的勞動合同統統拿過來熟讀三百遍,找出對自己有利的政策,然後「惡算」一把,將「賠償金」、違約金使勁往「死裏算」,以保障自己最後一丁點可憐的權益。
當貝貝聽阿鵑講起熟讀《勞動法》的那一幕時,不禁哈哈大笑,看來阿鵑不枉在職場混了幾年,總算混成了人精。阿鵑在讀中學時最討厭上數理化了,屬於那種一看到數字就頭疼、考試總是倒數第一名的學生,也難為她現在為了拿著賠償金,居然搖身變為討薪高手,數字難題統統迎刃而解。
在溫柔和乖巧的掩護下,阿鵑巧妙地隱藏著自己的「雌威」。每個人,甚至包括她自己,都以為她是一只溫柔的小綿羊。直到有一天,那一天發生的事情,能激起這個小女人心底的火山岩漿,她就在那一刻爆發了。
在總裁辦公室裏,阿鵑拿著有關文件振振有辭:「胡總(用阿鵑的第二家鄉四川的方言稱呼『胡總』,聽起來像是『浮腫』。阿鵑故意用川普說話,以此取得一點可憐的心理優勢),根據《勞動法》規定,用人單位應當根據勞動者在本單位的工作年限,每滿一年給予勞動者本人一個月工資收入的經濟補償。而在本單位的合同上又分明在這條之後加上了『工作年限不滿一年的,按一年計算』。如此算來,我工作的前兩年應該各賠償一個月的工資作為補償,而後面的時間雖然未滿一年,也應該按照一年計算再補償一個月的工資。所以公司至少應該賠償我三個月的工資。」
也許是因為阿鵑的說辭有根有據,又是直接告到胡總面前,所以人事部沒過多久就屈服了,同意賠償她三個月工資的要求。可是沒過多久,阿鵑就發現自己其實應該獲得更多的補償,「反正也到了『走人』的時刻,沒什麼好難為情的,該是自己的一樣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