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知道……但他又說話了,聲音溫柔,微微的啞。
他說:"回來的路上我想起你了,小魚,來,我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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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床前的沙發上說話:"小魚,來,我抱抱你。"聲音沙啞,仿佛是一個咒語。
而她竟然受了蠱惑,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他還是坐著,伸長手臂,摟她在懷裏,臉頰相貼,很溫柔的手勢,像抱一個孩子。
她不說話,身體很安靜地貼在他的胸口,心髒感覺突突地跳得厲害,麻,癢,想哭,又哭不出來,只是覺得自己滿了,所有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地方,突然就滿了。
這世上還有哪個女人在接受一個男人之後比她更糾結的嗎?她真想知道。
但是,世上還有哪個女人接受一個男人之後比她更快樂的嗎?她更想知道。
一切發生得很自然,水到渠成,男人溫暖的身體,他的強硬和她的軟弱,天衣無縫。
預料之中的疼痛襲來,她咬著嘴唇悶哼,而他在黑暗中靜止了一會兒,低頭長久地看她,最終吻下來。她隱約聽到歎息,但耳邊只有自己的氣喘籲籲,總覺得是幻覺。
之後他摟著她在黑暗裏講話,只是講話,漫無目的,跟她講他小時候的事情,他出生的地方,在法國留學時宿舍樓下的鴿子,還有上海西區的那個公寓……清晨總是有鳥叫聲,不知築巢在牆外的哪個角落。
蘇小魚剛剛經曆了一次一生中最大的轉變,原本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但他懷抱溫暖,聲音溫和,她只是這樣安靜地聽著,漸漸地就放松了下來。
累慘了,後來她就慢慢迷糊起來,應聲越來越輕,最後便沒有了。模糊地感覺到他把她的身體翻過去,讓她背貼著自己,又親她的耳根,並不是帶著情欲的感覺,只是暖暖的麻癢。
耳裏隱約聽到男人很低的聲音,好像在哼歌,但她累得很,很快就沒了知覺,醒來的時候頭枕著他的手臂,背貼著他的胸膛,肩膀縮在他的臂彎裏,後頸裏有他的呼吸,身體完全落在他的懷抱裏,像嬰兒一樣的姿勢。
睡著的時候就是這樣,醒來還是這樣,還很早,晨光稀薄,她隱約還有些疼,不過並不難受,醒來仿佛又能聽見自己的呻吟聲,蘇小魚害羞起來,再次閉緊眼睛。
他也醒了,手臂一動。
不知道說些什麼好,蘇小魚像鴕鳥一樣地裝睡。
自己枕著的手臂被很輕地抽走,然後是落在頭發上的輕觸,是他來掠她的劉海,很溫柔的手勢。
他下床穿衣,細微的‧‧聲,聽得出是特意放輕了動作。後來一切都安靜了,卻遲遲聽不到門鎖開合的聲音,蘇小魚等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眼睛睜開一條縫,偷偷地看。
只一眼就讓她滿臉通紅,眼前就是陳蘇雷,仍坐在床前的沙發上,姿態悠閑,雙手交疊,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看到她睜眼,於晨光中微微一笑。
"不睡了?"
再也裝不下去了,蘇小魚紅著臉點頭,"蘇雷,你還在……"
他微笑答她:"等你,一起吃早餐?"
"早餐?"幾點啊……其他人也起得一樣早?蘇小魚看鐘,一臉迷茫。
出門才知道是她想得太多,宅子裏靜悄悄的,蘇雷拉著她直接上車,哪裏有管其他人的意思。
他腿上的傷好多了,但蘇小魚還是自覺地坐到駕駛座上。這裏不是上海,又不知道去哪裏,她轉上大道之後就迷茫了,側臉問他:"蘇雷,怎麼開?我們去哪裏?"
南方的清晨,道路清冷,晨霧朦朧,他在她身邊一笑,瞳仁漆黑,一閃而過的琉璃光,答得簡單,聲音也低,"就這樣,一直開。"
啊?這豈不是要開到海裏去?蘇小魚額角黑線。
真傻!後來她回想起來,這樣的一句話有多麼奢侈,她一生也不過只聽到這一次而已。
當然不可能開到海裏去,車最後停在海邊。天還早,海天盡處藍灰一片,風裏有鹹味。
餐廳就在海邊,很小的屋棚,像是簡陋的民居,走進去才發現裏面熱氣騰騰,人滿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