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常來這裏吃夜宵。"蘇小魚老實回答。
他從菜單中抬起頭來看她,兩秒之後才說話:"現在的工作不忙?"
"前段時間很忙,現在還好。"蘇小魚回答。
"哦?為什麼?"他招手叫人點單,順便又補了一句。
為什麼?蘇小魚默,總不見得照實說,自家老板最近玩人間蒸發,公司裏現在在唱空城計吧?大家都是做投資的,她這麼直白會不會變成泄露商業機密?
有人走過來替他們點單。晚餐時間,店裏生意很好,服務生們上菜加水,穿梭來去。走過來的是老板娘本人,笑著對湯仲文開口:"先生想要點兒什麼?"話音未落又看到坐在湯仲文對面的蘇小魚,一愣之後才對她笑了一下。
蘇小魚也笑,招呼了她一聲。
湯仲文點菜很幹脆,看得出平時就是習慣了做主的。菜上得也快,豬頸肉鮮嫩嫣紅,蝦醬空心菜油光碧綠,最後上來的是黃金海鮮咖喱煲,香氣很遠就飄散開來。蘇小魚聞著就食指大動,很開心地一手捧起面前的小碗米飯,另一手就去拿勺子。
湯仲文倒不著急,動手前還看了她一眼,說了句:"小心!"
他說出"小心"兩個字時,蘇小魚想起另一個人說這句話的樣子,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然後才笑,"我知道,咖喱跟拉茶一樣,表面不冒煙,下面還是燙的,所以要小心被燙到。"
湯仲文點頭,接著嘴角一彎,可惜蘇小魚已經低下頭,根本沒注意到。
兩個人邊吃邊聊,湯仲文從不是多話的男人,但今天的興致出奇的好,居然主動挑起了話題,問蘇小魚:"怎麼會想起要考商學院?"
"也不是突然想起來的,其實一直都想繼續讀書,工作以後更加覺得自己在學校學的那點兒東西不夠用。MBA課程對我們這一行很有用,多學一點兒,心裏有底。"蘇小魚說心裏話。
"心裏有底?"
"嗯,趁自己年輕多學一點兒,以後到哪裏都用得上。"蘇小魚邊吃邊回答。
湯仲文又抬眼看她,"對你現在的公司沒信心?"
"啊?"沒想到他這麼問,蘇小魚立刻開口否認,嘴裏還有吃的在,話沒說出口就被嗆到,只好咳嗽著努力搖頭,"不是,我沒那麼想。"
他不再追問,很快遞過一杯水來,看她咳得臉都漲紅了,又立起來伸手順了順她的後背。
旁邊有人走過,經過他們桌前的時候忽然頓住,看了蘇小魚的一團混亂一眼,然後開口說話。
那聲音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是陳蘇雷,語氣清淡,說的也簡單。
他說:"小魚,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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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開兩周而已,但蘇小魚感覺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陳蘇雷了,尤其是他這樣突然從天而降,更是讓她感覺震驚。咳嗽都忘了,捧著水杯兩眼睜大,滿臉愣怔地看著他。
的確是陳蘇雷。他穿著黑色毛衣,淡色的襯衫領口翻起在外,慣常的隨意,臉上表情很淡,雖然看著她的時候臉上仿佛有微笑,但眼梢都沒有動過。
出什麼事了?這男人不是應該還在法國南部享受美酒佳肴嗎,怎麼這麼突然就出現在她的餐桌前?這是巧合嗎?這簡直是恐怖。
這一餐不過是她請湯仲文吃飯表示感謝,不應該覺得心虛的,但蘇雷氣場強大,蘇小魚來不及開口就被鎮住,話都說不出來了。
倒是湯仲文先開口回答了他:"陳先生,又見面了。你好!"說完又站起來與他握手,表情自然。
陳蘇雷一笑,對他點點頭,又說:"我剛下飛機,你也知道國航的飛機餐是什麼樣的,所以想過來補一餐,沒想到這麼巧。打擾你們了?"
有人擋在前面做緩沖,蘇小魚正好努力掙紮著回神,終於站起來開口說話,順便解釋,"蘇雷,湯先生幫了我一個大忙,所以我請他吃飯。你怎麼突然回來了?都沒有通知我們。"
"幫了一個大忙?"蘇雷微笑,挑眉看了她一眼。
條件反射地想回答他的問題,話還沒出口蘇小魚就頓住。她不傻,猜也知道他知道幫忙的內容之後是否會覺得愉快。她懊惱起來,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