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條領帶,三千多,她一個月的工資。
沈智以前跟鄧家寧感情好的時候也給他買過兩條領帶當禮物,還是全真絲的,加起來也不過三五百,給鄧家寧知道價錢了還給說了一頓,說她一個結了婚的女人怎麼還跟小姑娘一樣,花錢沒計較,這種東西,成本最多十塊二十塊,有錢也別花得那麼冤枉啊。
從此以後,沈智走多少商場,再不多看一眼這些男人的東西,打扮男人可以,那也得對方領情,對方不領情,那就是你自作多情還不討好,太久不領行情了,現在看到田舒手裏的領帶,不由咋舌。
"這麼貴?送給你老公當禮物啊?結婚紀念日?"
"不是啊,就覺得挺好看的。"
"是不錯,配白色襯衫一定好看。"沈智已經恢複正常,心裏還罵自己沒出息,不就是見人家要買條三千多塊的領帶嗎?那是人家花得起,有什麼好驚訝的,讓人笑話。
"白色?他很少穿白襯衫,灰色就比較多。"
"那紫色會好一點,這顏色太沉,搭灰色可能會有點混。"
沈智沒結婚前很有些小資的情調,喜歡看時裝雜志,對穿衣打扮有些研究,公認的搭配高手,這一年心情低落,沒心思看這些東西很久了,現在被人一問,到底是女人,也來了興致,跟田舒興致勃勃講起來。
一邊的小姐很會看眼色,立刻遞上一件灰色的襯衣以及紫色領帶,田舒兩相一比,果然如此,立刻刷卡買下了,還拖著沈智往另一家專賣去。
"正好,我剛才還看中一件衣服,不知道效果怎麼樣,你替我看看。"
女人的購物欲啊……沈智歎一聲,"吃飯呢。"
"一會兒就好,我試給你看看,你的眼光好嘛。"
田舒所看中的那件衣服,是PRADA的。
沈智在她進去試衣的時候慢慢沿著店內走了一圈,最後在一件衣服前停下,金色的旋轉衣架上掛著黑白兩色的一件式連衣裙,是沈智最喜歡的那種款式,剪裁流暢,沒一點花俏,讓她想起羅馬假日裏的奧黛麗赫本。
穿著黑色緊身西服的小姐不緊不慢地走過來,立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維持著一個矜持的笑容看著她。
這些大牌店的小姐眼睛最毒,看多了各色豪客,從不輕易主動招呼,沈智被看得渾身不舒服,索性指了指那條裙子。
"讓我試試這件。"
小姐這才走過來,臉上露出笑容,"這是昨天剛到的新款,每個尺寸就一件。"
試衣間寬敞明亮,還有皮質的座椅,沈智不急著脫衣服,先翻開衣服看了看標價,然後倒吸一口冷氣。
五位數!這樣一條裙子,一萬三千八!
沈智買過些名牌衣服,但那都是參加一折特賣會淘來的,抽根絲缺個色,堆在花車裏跟一群女人紅著眼翻檢爭奪,買了穿在身上,也不覺得好到哪裏去,再後來沈智就覺得沒意思了,很少再去。
但是手裏的這一件,與她從前在淩亂花車裏看到的那些完全不同,到底是矜貴的東西,打折的地方是決計看不到的。
她籲口氣,再摸了摸手裏熨燙筆挺沒有一絲褶皺的裙子,然後脫衣服,換上了。
裙子套上身體,就像是為她度身定制的,處處妥帖,沒一條曲線不是貼著她的身體走的,沈智看著鏡中的自己,手慢慢摸上斜挑入肩窩的兩條鎖骨,雙眼迷蒙,像是在做夢。
她年少的時候,穿一件男生的大T恤,有人也這樣把手放在她的鎖骨上,然後是嘴唇,眷戀地,一寸一寸地吻過去,對她說,"小智,你是我的,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只有她知道,那兩個字,其實叫的是小痣,他是那個心窩上有一點朱砂痣的男人,他曾把那個位置留給她,是她掉轉頭來,離開了他,離開了那個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
沈智的眼睛,紅了。
"沈智?你在裏面嗎?"田舒喚她。
沈智回神,"一分鐘,我把衣服換了。"
"你試了什麼?別換,先讓我看看。"
沈智走出去,先對著田舒身上的衣服叫了聲好,田舒看沈智,也是覺得眼前一亮,但兩人還來不及說話,又有人拿著衣服走過來,是個年輕女子,身上穿著黑色皮衣,領口翻出羊羔毛,看到她們倆停住腳步,又多看了沈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