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智看到鄧家寧之後的第一個念頭是,他是不是看到了唐毅?如果看到了,鄧家寧會幹什麼?
但是鄧家寧向她走過來時的第一句問的卻是安安,低著頭,眼睛看著女兒,都沒有跟沈智對過目光。
"醫生怎麼說?安安好點了沒有?"他一邊說著,一邊想從沈智手中接過女兒,安安掙紮了一下,沈智就沒有放手,並且心中稍松了一口氣。
看來他沒有看到唐毅。
她並不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是經過鄧家寧昨天晚上的所作所為之後,沈智現在如同一只驚弓之鳥,總覺得他會突然做出一些讓她無法接受的事情來——即使令他受到刺激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臆想。
"已經沒事了,還是我抱著吧,你怎麼會在這兒?"
"剛才電話斷了,我就打給媽了,她說你帶著孩子去了醫院,我聽說媽也扭傷了,就想先過去看看她,剛走到這兒。"
"是嗎,不放心我。"沈智幾乎又要冷笑出來了。
"走吧,先去看看媽。"鄧家寧執意接過女兒,又伸出另一只手摟了摟沈智的肩膀,路上有與她年齡相仿的女人獨自走過,看到這情景就露出羨慕的表情來,沈智卻覺得肩膀上像是被什麼重物猛壓了一下,本能地一側,說不出的難受。
妻子的反應鄧家寧恍若未覺,還邊走邊問,"坐出租回來的?醫院門口很難叫車吧。"
沈智無意多生枝節,只"嗯"了一聲,上樓走最後幾級台階的時候家裏門已經開了,母親拖著一只腳站在門口,一手扶著牆,看到女兒女婿一起回來露出一個略帶欣慰的表情來,又急著看外孫女。
"怎麼樣?"
沈智看得心疼,上前扶了母親一下,又說,"吊過鹽水了,醫生說是急性扁桃體炎,回來路上睡了一覺,現在沒什麼事了,你的腳好點沒?"
"沒事就好。"沈智母親松口氣,"就扭了一下,我自己冷敷過了,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鄧家寧抱著孩子過來說話,"媽,辛苦你了,我去買菜,晚上我來燒吧,這兩天我都請過假了,一下班就過來燒飯,你休息休息。"
沈智母親露出滿意的表情,點點頭讓女婿去了,沈智不語,先把女兒放下,然後脫了外衣。
安安吃了點東西,又開始揉眼睛,沈智把女兒放到床上,回頭看到母親立在身後。
"媽,你別走來走去了,沙發上坐著吧。"
"小智,你跟家寧最近好點沒有?我看他挺緊張你們母女倆的,知道孩子病了就趕回來,你也別老強著了,夫妻夫妻,一輩子誰沒個犯錯的時候,有時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有些事能過就讓它過去吧,你們好好過日子,我這個老的心裏才放得下啊。"
沈智看著母親張張嘴,有心想把一切委屈都說給自己的媽媽聽,但母親說話的時候一臉久違的微笑,她話到嘴邊沒了聲音,轉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兒,一口悶氣仿佛是一塊大石摞在胸口,久久都吐不出來。
沈母的眼光跟著女兒一起落到外孫女身上,繼續說,"你看看安安,有爹媽一起疼才叫好日子,她比你有福氣,你爸他……"雖然過去這麼多年了,但想起早逝的丈夫沈母便情不自禁地傷心,說到這兒又伸手揩了揩眼角。
沈智歎了口氣,"媽,你別這樣。"
安安在床上翻了個身,沈智走過去讓她睡好,手一碰到女兒忽然想起什麼,抓住她握緊的小拳頭看了一眼,又皺眉開始翻找。
鄧家寧正巧推門進來,先對坐在客廳裏的沈母叫了一聲媽,又在臥室門口張望了一下沈智和女兒。
"找什麼?"
"哦,沒什麼。"沈智沒回身,背對著他答了一句。
晚上沈信進門就聞到菜香,他在門口一邊換鞋一邊就叫上了。
"今天誰下廚啊?燒得這麼香。"
鄧家寧圍著圍裙從廚房轉出來,看到小舅子就答了一句,"快好了啊,桌上坐吧,馬上就能吃了。"
沈信一愣,鄧家寧聽他應了一聲姐夫之後又鑽進廚房去了,他轉頭看到家裏其他人都在,母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沈智正往桌上擺餐具,安安坐在客廳當中的兒童塑料地板上玩呢,看到他就試圖撲過來,咿咿呀呀地發出聲音來。
沈信抱起安安走到沈智旁邊,悄悄問她,"怎麼今天是姐夫在燒?"
"吃飯吧。"沈智把弟弟按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