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要跑到林下去?」
寧思蜀默然,這個也要解釋嗎?中國人說,孩子沒娘,說來話長——三言兩語也講不清,更何況他還有很多事情根本不能講。
幸好她也完全沒有指望他回答的意思,繼續自顧自講下去,「你去也就算了,還那麼烏龍地搞進我們的計劃裏,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添亂?」
這個時候寧思蜀開始意識到樂黎是不是醉了,不過她目光清明,口齒伶俐,又完全不像。
樂黎卻是知道自己有些醉了,她從來不放縱自己,話也很少,現在居然不能控制自己不停說下去,簡直是,簡直是可惡!
不,可惡的是這個男人,星光下一張潤白如玉的書生臉,聊齋得很。
而她這個另一世界的陽間女子,就這樣不幸地誤識妖孽。
沒關系,她很快就要離開了,從此再也見不到他。
多麼值得慶幸的事情,的確值得喝一杯表示慶祝。又喝了一口,轉頭的時候有幻影,面前的男人居然在微笑。
居然還敢笑,還敢在她面前笑,伸手就去抹那個笑容,笑什麼?餃子都已經還了,你現在該無話可說了吧?
她的手伸過來的速度跟過去任何一次都不能相比,本能一抓,寧思蜀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手,他竟然能夠一把抓住了她。
抓住以後再抬眼,樂黎正愣愣地看著他,薄薄的嘴唇動了,聲音輕悄,「我們不是一國的,懂不懂?」
「我知道,你是中國人,不過我也有一半是中國人,想不想見見我媽媽?」覺得她的問題很奇怪,但是寧思蜀仍舊抓緊機會回答。
「白癡,我是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你聊齋來的,懂不懂?」
這次真的不懂了,不過他也沒有能力再去思索那麼多,眼前只有她薄巧的嘴唇,微微地動,而他的整個世界都跟著一起在震動。
他不是什麼無聊男人,只是喜歡上一個人的感覺很難熬,太難熬了,而她十指纖細小巧,好像已經被主人遺忘,安靜地團在他的手心裏,手心很燙,滾滾有熱流一直沖到大腦裏。
昏頭了,本能戰勝理智,寧思蜀手臂一緊,居然不知死活地把面前的女孩兒抱住,直接親吻了下去。
這個親吻很長,窗簾在夜風裏劈啪作響,很多混雜的味道,淡淡的酒味,風的味道,屋子裏殘餘的燒煮餃子的熱氣,還有唇齒間濕潤的糾纏,所以以後漫長的歲月裏,樂黎一想到親吻就立刻會把這一切聯系起來,微醺若醉。
她想還是醉了的好,放縱需要理由,她可以幻想自己已經入了聊齋,林間小道,狹路相逢,那書生展顏一笑,但女子心裏明白,這一切只是幻影,只有今夜,天明便是兩生人。
懷裏沒有抵抗,寧思蜀漸漸吻得深了,手指探下去,她光滑緊繃的皮膚,腰裏線條流暢,血熱了,叫囂著不要放開,不知是怎樣找到的床,她的身體在黑暗中皎潔如唯一光源,他苦苦壓抑著呼吸,又忍不住低下頭去吻。
進入的一瞬間疼痛如同尖銳的刀刃,她沒有想到這輩子還能有這樣無助的時候,被一個比自己不知道弱了多少倍的男人弄到這樣疼痛的地步。本能地扭轉身子去抗拒,手還抓在他的肩頭上,這時候情不自禁地就用力了下去。
肩上一緊,然後上一秒還在床上的寧思蜀,下一秒便倒在地上望天,床上有唏唏嗦嗦的聲音,床沿邊露出一張臉,樂黎細細的眼睛在黑暗中濕潤而光亮,微微有些氣喘,但只是安靜地垂頭看著他。
拼了,就算今天被打死,他也拼了。
結束以後他們用很親密的姿勢繼續糾纏在一起,她太嬌小,貼在他懷裏的時候好像一只正在撒嬌的小動物。
低頭看了一眼,寧思蜀又忍不住去親,然後仰面在床上開始說話,「小樂,和我在一起吧,好不好?」
她不回答,然後起床穿衣服,衣服散落了一地,她的T恤壓在他的下面,很小的一團。
他也下床了,不急著穿衣服,只是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第一次坦然地在一個男人面前裸露身子,她穿衣服的手勢很利落,速度也快,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或者這個地方根本沒有第二個人。
「小樂?」寧思蜀又重複了一遍她的名字,這次語氣重了一點。
終於給了他一個回眸,不過樂黎看的是床單,「弄髒了。」
「沒事,別去管它。」這居然是她的第一次,他一開始也很震驚,不過後來覺得那才正常。
「好。」她回答得也很幹脆,然後扣上最後一個扣子,轉頭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