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好打發。「你聰明能幹英俊瀟灑並且有錢……呃,有前途,我不好好珍惜機會,以後肯定會追悔莫及的,做人不能跟自己過不去,你說對不對。」
程少臣幾乎要笑出聲來。「雖然這話聽起來這麼別扭,不過我還是覺得很受用。還有嗎?難得你誇我一回,索性多誇幾句吧。」
「沒有了。」沈安若翻了身准備睡覺,結果方向選擇錯誤,恰好翻進他的懷裏去,感覺到他綿綿細細地吻著自己的額頭、眼睛還有鼻子。
大概因為他甚少這樣舉止溫柔又古怪,於是她的神經也有點犯抽,貼著他的脖子,用耳語般的聲音說:「其實今天我突然發覺,如果你娶了別人,我真的會有點傷心。」
「才傷心一點點?」程少臣把唇貼在她的耳朵上更小聲地說,弄得她癢得要命,於是沈安若順便在他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好吧,不止一點點。我會十分十分的傷心,傷心欲絕,痛徹心肺,痛不欲生。這樣你滿意了吧。」
「基本還算滿意吧。」程少臣挪出一只手撫著脖子,絲絲地抽著氣說,「沈安若,你的口才真的很差,連哄人的套話竟然都講得這麼蹩腳。」
「你去死!」她想踢他一腳,結果雙腳都被他的腿纏住了。她又打算掐他,結果手也被迅速地捉住。她扭來扭去掙脫不開,兩人笑鬧作一團。
第十四章 漫長假日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可現實中的故事,旁枝末節過多,總也比不得電影裏,簡單又純情。
——沈安若的Blog
年三十,夜色還未至,悶雷或者炸雷般的鞭炮聲已經此起彼伏了。
沈安若不怎麼喜歡過年,家中忙忙碌碌,而戶外仿佛硝煙彌漫、流彈四飛的戰場。
「伊拉克人民大約就生活在這種環境裏,只不過換真槍真炮而已,多刺激。」鄰居家的轟天炮實在太響,饒是結實無比的中空玻璃也被震得嗡嗡作響。溫靜雅抓了一堆靠墊捂在肚子上,「真可惜,今年不能出去放煙花,看來只好等天再黑後跟你去玩仙女棒。」
「前幾年禁放煙花爆竹,同學們都很傷心,只有我自己偷著樂,總算能過個清靜的假期。多可惜,才幾年而已,禁令又解除。」沈安若毫不掩飾對過年的討厭。
「多巧合,少臣也討厭過年,不過不是因為鞭炮的噪聲,而是討厭過年時家裏人太多。」溫靜雅打個哈欠,懶洋洋地說,「你從小就不喜歡過年啊?真奇怪。哪有小孩子不喜歡過年的,因為有新衣服穿,還有壓歲錢可拿嘛。」
「其實是因為有一年,鄰居家的小男孩從陽台上扔點著的鞭炮,正落在我腳下,把我嚇出心悸症。」
「哎呀,你這麼一講我可要慚愧了,那一年我跟少臣他們……」
程少臣正坐在起居室另一隅,聽見自己的名字又被提起,於是扭過頭來往她們的方向看。「你們在說我壞話嗎?」
「我在跟安若講那一年我們一起從陽台上扔鞭炮嚇唬路人的事。」
「少來了溫靜雅,誰跟你一起啊。玩得開心的是你,背黑鍋的是我,虧你還好意思提。」
「程少臣,有這麼連名帶姓稱呼大嫂的小叔子嘛,你也太沒大沒小了。」
程少臣謹遵好男不跟女鬥的信條,早早地認輸,回頭繼續與程少卿說話。溫靜雅少了對手也覺得無趣,繼續拾起已經快縫完的拼布嬰兒包被,邊縫邊跟安若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她的手指纖細修長,卻實在幹不來這種細活,每隔兩分鐘就被針紮到手上,驚呼連連。最初她每叫一聲那邊兩個男人還會往這裏看一眼,後來就連看都不看了,只有沈安若一個人在心驚肉跳。
「靜雅,你要麼把東西放下,讓陳阿姨來縫,要麼你就別叫了,大過年的要被你嚇出病來。」程少卿被她叫得耐不住性子。
「你以為我很愛做這種事呢?是媽說這東西必須要自家人縫,小孩子才壓得住驚,她自己又不肯動手。你既然幫不上忙,就請無視我的存在,少找我的碴,OK?」溫靜雅也沒好氣。場面有點僵冷。
程少臣輕咳一聲:「大哥,剛才你說到哪兒了?」
「哦,剛才是你在說,安凱現在方向盲目,老頭子腦子發昏了。」
溫靜雅嗤笑一聲,不再說話,繼續拿起東西縫,結果又紮到手,悶吸了一口氣。
「大嫂,我來吧,你再這麼紮下去,小娃娃要受驚了。」安若把她的活計接過來。這包被本來已經縫到差不多,她一針一線縫得很快,等到只剩十公分的縫隙時,又交回給溫靜雅收尾。
程家兄弟倆在品茶,程少臣泡,程少卿喝。沈安若偶爾抬頭看一眼,他泡茶的動作很純熟,不緊不慢,自有一種悠然的灑脫。這是她沒見過也沒想到的,因為他從來不喝茶。
她們倆不說話的時候,便能隱約地聽到兄弟二人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