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完賀儀,總共不到一百兩銀子,興趣索然,槐花側身坐床沿,大紅蓋頭蒙頭
酒喝的太多,有些迷糊,我想不通,為啥她肯嫁給我,王矮虎曾說,像我這樣長相不好,又不懂風情的人,若能娶到媳婦,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但人生就是如此,有些事,明明不可能,偏偏發生了,有些事,本來十拿九穩,偏偏落空了。
我知道,她雖然嫁給我,但永遠不會愛我,永遠也不會,因為,醜人不會愛上醜人,醜人只會嫁給更醜的人。
但醜人也吃五穀雜糧,也有七情六欲,我爬上床去,伸手扯她褲腰帶,她不停掙紮,還用腳踢我,嘴裏罵我流氓
我不管她,自顧自的扯,誰成想,褲腰帶太難解了,解了半天都沒開,我正想放棄,她小聲嘀咕說,拽那個活結
黑燈瞎火,我一個沒留神,拽成死結,怎麼都搗鼓不開了,心下氣惱,幹脆倒頭就睡
槐花也不掙紮了,躺在旁邊,靜悄悄的,過了良久,伸手捅捅我說,那邊有個剪刀
第十八節
女人,真TM的難伺候,我溜下床,拿起剪刀左看右看,沒啥不對勁,回來對她說,「恩,的確是把剪刀」槐花把臉一沉,翻身朝裏,不再搭理我。
我一頭霧水,咋回事?我沒看錯啊!莫非看花眼?又溜下床,拿起剪刀翻來覆去看了十幾遍,沒啥特別的,的確是把剪刀,真不知生的哪門子氣
女人心,海底針,說的真沒錯,臉跟六月天似地,說變就變。
天本來就冷,我蓋著被子還瑟瑟發抖,沒辦法,咬咬牙,把自己的被子給她蓋上,好心問她還冷不冷,她只說了一個字:「滾」!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下半夜,外面老槐樹上,夜貓子不停的叫,槐花轉過身,說害怕,我本來不想搭理她,她總嚷嚷,吵的我睡不著覺,只好爬起身,提著板斧跑外面趕夜貓子,好不容易趕跑了,回來後卻發現,門關了
我蹲半山腰,看著山下一切。
一更時分,秦明借口當值,去聚義廳轉了一圈,轉身溜下山去,拔腳朝翠紅樓方向跑去;
白勝家很熱鬧,幾人在玩骰子,劉唐不停下注,王矮虎也不停嚷嚷白勝娘子怒氣沖沖出門,去顧大嫂家打了個拐,扭著腰肢去了蘆葦叢,一會功夫,解珍也去了蘆葦叢
二更時分,秦明一路小跑上關,進門前擦擦汗,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屋,捶著腰,直喊當值太累,花二妹又是端水,又是遞毛巾,很是殷勤
扈三娘出了蘆葦叢,整整衣服,去白勝家發了一通火,把王矮虎拉回家去,回到家中,王矮虎滿臉堆笑,一個勁的道歉,最後給扈三娘揉了好久的肩,兩人吹燈睡去
白勝娘子回到家罵了一通娘,白勝陪著小心,保證下次再也不帶人來,兩人和好如初
我突然明白,這個世間,最離不開的就是謊言,很多事,你稀裏糊塗,就會快快樂樂過著,一旦窮根究底,一切,都不再美好。
生活,本就是一團漿糊!
第十九節
娶了媳婦,就得走親戚,最討厭走親戚了,打小就討厭,倒不是人情淡,而是覺得太虛偽。
你去串門,得提禮品,主人迎出門來,打眼看禮物一眼,臉笑的跟花似地,熱情招呼,來啦,來啦,快屋裏坐,一邊擺上瓜子茶水,一邊故作嗔怒,咱又不是外人,下次空手來就行,千萬別帶東西
這話萬萬不能當真,你要真空手去了,那臉保准耷拉的跟爽打的茄子似地,那寒氣,能凍死你,估計飯都是隔夜的
客人來你家,也麻煩,走的時候得回禮,又是一番爭執,客人故作大方,再三推辭,你得往他手裏使勁塞,每次都要在馬路上拉扯半天,跟打架一樣,還不能不回,你若不回,轉身他就戳你脊梁骨,罵你小氣鬼
親戚在那擺著,不能不走,你窮困潦倒時,去的勤了,他們天天罵你餓死鬼,要是你發達了,去的少了,天天背後罵你不懂人味,而且逢人就罵,春夏秋冬不停的罵
幸好槐花她家親戚不多,一個三舅老爺,一個大舅哥,一個小外甥,我天生不會客套,槐花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亂說話,見到三舅老爺,問候老人家身體如何,囑咐老人多吃飯;見到大舅哥,問候收成怎樣;見到小外甥,誇長的像父母;吃不准的,她來答,我一一記下,一路絮叨了好幾十遍,耳朵都起繭了
三舅老爺披著羊皮襖,佝僂著背,滿臉橫皺,很是熱情,拉著我的手,不停的打量,問我是幹啥的?
我正要說是打劫的,槐花瞪了我一眼,接過話茬說,是開山種樹的,我一想,也對,我平常說的最多的不就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