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的,就算拒絕了他們的要求,也不用說那麼難聽的話呀。」
「林曉維,你也覺得我應該去做檢查,然後給他貢獻我的幹細胞甚至是骨髓嗎?……我換個問法吧,如果你是我,你怎麼做?」
曉維想了很久。
「算了,你別講了,我不想知道了。還有我聽說羅依病危了。」乙乙說。
「羅依病危?」曉維不可置信地重複。
「我以前跟你講過嗎?我爸媽離婚那天,我在雷雨的夜裏跪在地上向上天祈禱,要那些辜負我的人全都受到懲罰。曉維,我想我的祈禱一定是被上天聽到了,現在一件件全應驗了。」乙乙的眼淚流下來,「很快也會輪到我自己了。」
乙乙走後,曉維看著窗外陰霾的天色心裏沉甸甸,她替乙乙難過,她可沒想到再過幾個卜時,她自己也不好過。
下午五點鐘,曉維當天的最後一袋藥水已經滴到見底,周然給她來電話:「簡單整理一下,我一會兒過去接你。」
「怎麼了?我可以出院了?」
「有點小事,等見到你再說。」
周然在曉維的睡衣外罩上一件風衣,替她換了雙鞋子,給她戴上口罩,對護士說他帶曉維出去散散步,扶著她穿過走廊,在電梯裏小心地替她擋開所有人。
「你我的父母都來了。我猜你應該不願意讓他們一起出現在醫院,所以讓他們在家裏等。」在車上,周然告訴她原因。
「你再說一遍?誰?」
「你沒聽錯。」
「他們、他們為什麼來?」
「也許只是聽說你病了,所以來看看你。」
「周然,你一點也不會安慰人。」
「別太擔心了,他們說什麼由我來應付,你只要坐在那兒就好。我們先統一一下口徑?」
「敵我立場不同,怎麼統一口徑?」曉維在慌亂時刻也沒忘記立場。
「你真沒大局觀念。」周然說。
曉維抱了頭,一派苦惱的樣子,沒心情再與周然辯論下去,過了半天她哀歎:「他們怎麼會知道?又怎麼會一起出現?」尤其是她自己的那對父母,自離婚後就打死不相往來了,當年在她的婚禮上都不肯說話,能湊到一起實在是奇跡。
「我怎麼知道?我正想問你。」
曉維滿心懷疑這是周然的一個陰謀,卻突然想到始作俑者可能正是她自己。因為當她媽媽逼急時,曾暗示過自己要與周然離婚。可是按曉維對親生母親的了解,這位老婦人至多在嘴上罵她幾句罷了,她根本不會在意曉維的選擇,又怎麼可能如此興師動眾?
早知禍從口出,面對母親時她真該裝啞巴才是。曉維後悔得使勁扯自己的耳朵。
周然兩眼直視著前方路況,騰出一只手把她的手扯下來:「別扯了,都扯紅了。」
曉維拍開他的手,揉著被自己捏痛的耳垂。
一回到家就是三堂會審的架勢,一個個對他倆連珠發炮,唯一慶幸的就是他們原來也沒統一好意見,各說各話,如此一來火力減弱了不少。
曉維媽:「很好的日子不過,離的什麼婚?曉維你是不是電視劇看太多了,學人家趕時髦?」
曉維爸:「離婚算什麼時髦?別忘了你自己還離過婚。」
曉維媽:「你給我閉嘴,我教育女兒你插什麼嘴?你少說一句會死啊?叫你來難道是讓你扯後腿的嗎?」
曉維爸:「看你這爛脾氣,年紀這麼大了也不改一改?曉維如果也跟你一樣,那我支持周然跟她離婚!」
曉維媽:「你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