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啊。」曉維不願多解釋。她請司機把她送到電影院。
電影院幾個放映廳都空蕩蕩,比前一天人更少。曉維挑的那部片子依然劇情枯燥節奏遲緩,但那是可以塞滿時間塞滿大腦,看的時候什麼都不用想。電影散場很早,她在影院門口的快餐店裏吃了一點東西,打車回到獨居的公寓。
電梯門開,曉維取鑰匙開門。樓梯台階上傳來一聲歎息,曉維突然背後發冷手也抖,頭都不敢回。但她的驚嚇並沒維持多久,因為不太顧及形象地一直坐在台階上的那個人是周然。
「是我。」周然站起來,他整了整衣襟,拍了拍褲子上的浮土,「不接電話比關機還討厭。」
「你是說你自己啊?」曉維拍著狂跳的胸口。不接電話和手機關機本來都是他最常做的事兒。
她看著手機,上面很多未接來電,因為設置成靜音,統統沒聽見:「你怎麼知道我會回來?」
「碰碰運氣。」周然隨她進屋,身上有很重的煙味。
「你運氣還不錯。我本來不想回來,但我沒帶信用卡,身上現金又不夠住店。」
「跟我回家吧。爸媽晚上去給你送飯,知道你出去沒回來急壞了,直到我說你跟我在一起才放心。你折騰自己不算,還嚇唬別人,那位護理哭著打電話給我,要退我錢並且辭職。」
「我爸媽晚上又去醫院?」
「不是他們。我已經把他們送走了。我知道一點下午的事,聽說你們談的很不愉快。」
「你用詞真含蓄。」曉維說,「我不想回去,也不想說話。周然,你讓我一個人待著,我能照顧自己。」
這個晚上,曉維毫無睡意地坐在床下的羊毛地毯上,抱著膝,發著呆。這姿勢讓她的刀口蜷的微微痛,但她一直固執地維持著。起初是她懶得動彈,再後來是她腿腳麻木動彈不得。她把頭也埋進膝蓋裏,無聲地哭泣。淚水一滴滴落入毛毯的長毛裏,消失不見。她有很多種情緒無處言說也不願思量,只想隨著眼淚把它們一點點地沖走。
門被輕輕推開,曉維沒抬頭。周然挨著她坐下,什麼也不說,只把胳膊繞過她身後,輕輕地搭了一只手在她肩上。
這是一個半擁抱的姿勢。但曉維只是繼續默默地掉著淚,並不給他半分機會讓他的這了擁抱變得完整。
她哭夠了,直起身,倚到他那只胳膊上,用手擦擦眼淚:「周然,你給我一個可以和你繼續在一起的理由。」
周然想了很久:「我不願說這個詞,但我想,我是愛你的。」
「你也知道你說的有多勉強。你自己能相信嗎?」
「你相不相信?」
「我信不過我自己。」
丁乙乙的「閑言淡語」「一見鐘情」與「日久生情」
聽眾:乙乙,「一見鐘情」與「日久生情」,哪一種才是真的愛情呢?
丁乙乙:「一見鐘情」好比快火炸雞腿,「日久生情」好比慢火煲湯,只要做好了味道都不錯,看個人喜好。
聽眾:如果都很喜歡怎麼辦?
丁乙乙:這個年頭,人們的感情缺乏得厲害,有得吃就不錯了,別說雞腿和湯,就算是白面饅頭恐怕也得搶先下手。所以碰見什麼吃什麼唄。
第21章
第21章歸零
林曉維在住院四天後出院。她的父母在警告打擊她之後各自回家,但周然的父母留了下來,周媽提出要照顧曉維到她完全複原為止。
曉維單獨在外居住的消思自然瞞不住老人,周媽願意到她目前居住的地方去照顧她。但曉維單身住所其實住不下兩個人,她又一向尊重婆婆,即使並不甘願,仍在出院後跟著周然回到了他們的家。
以前她把與兩位老人的相處當做一種快樂,但在這一切都戳破的情況下,這樣的相處便顯得格外尷尬又無奈。偏她與公婆又互相了解,很多話不必明說就知道意思,很多眼神即使偽裝也明白內容,所以即使他們絕口不再提離婚的字眼,像往常一樣只對她噓寒問暖,曉維的感覺也大不一樣了。他們說的每個句子都話中有話,他們每看她一眼都含了千言萬語。
在這種情況之下,她竟然十分希望周然能夠在場。只要他在,那些無聲的探尋責備與請求都變得微不足道。而本來周然才是她最不想見的人。事情轉變到這種地步,曉維覺得十分滑稽得讓人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