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媽突發的心髒病以及輕度中風打碎了曉維等候已久的願望。那一紙開庭通知書她苦苦地等到,又終於作廢了。
周媽住院的這幾天,曉維幾乎天天守在醫院裏,周然除了上班時間也是早晚陪侍。有時他載曉維回家去拿衣服,有時等曉維在家中熬好了粥把她接到醫院,醫院幾乎成了另一個家。
這樣折騰了幾日,曉維還好,周然卻病了,高燒不退,昏昏迷迷,夜半三更不得不去急診室打吊針。
周爸要陪周然一起去,周媽拉著他的手,顫顫地說:「我腿疼,你給我捏捏。」
「讓曉維給你捏。」
「她力氣太小。」
被嫌棄的曉維只好陪周然去急診室去掛水。
醫生下藥狠,開的藥能整整掛上六小時,曉維坐在床邊直打盹。周然睡了一小覺又醒來,朝床一邊移了移:「你也躺一會兒。」
曉維冷冷說:「我怕被你傳染。」
值班小護士撲地笑了:「人家心疼你,還這麼不領情。你是不是怕沒人幫忙看著?」
曉維起初當這小護士十分關心她,到最後還是為了周然能睡得安心。周然這張臉還真是走到哪兒都吃得開,偏偏她卻越看越不順眼。
幾層樓之上的另一間病房,周爸給周媽捏著腿,慢聲慢調地說:「老伴,適可而止啊,病好了咱就早點回家。你看這幾天孩子們都被你折騰成什麼樣?曉維做完手術還沒恢複好,小然這從小就沒病過幾回的人都去掛急診了。」
「誰說我是裝病?」
「沒說你是裝的,但你也不用這麼誇張,你的手有這麼顫嗎?你說話用得著這麼不利索嗎?醫生都說不該這麼嚴重,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呀。曉維都答應先不提離婚的事了,剩下的事讓小然自己去弄吧,你又不能替他生活。」
周媽歎:「其實也不全是為了他們離不離婚的事。那天我在小然和曉維面前同時丟了面子。你也知道,我這人最在意的就是面子了。如果不在他們面前把丟掉的面子挽回來,我以後還怎麼當他們的媽?」
「你這次挽回的面子夠大了,夠了夠了。」
周媽出院那天早晨,在醫院陪夜的周然和曉維起了個大早,坐在床邊看日出。
曉維說:「恭喜你了,又如願以償了。」
周然盯著山頂一點微亮:「謝謝。」
「我只答應媽暫時不提離婚。等時限過了,我還是要起訴的。」
當時正值太陽躍出雲層,金光四射,雲霞燦爛。
周然說:「你總愛在畫面最好的時候說些煞風景的話。」
周爸周媽回家後,曉維繼續住在她的單身公寓,周然也不強求。她給崔律師付費,崔律師拒收:「不離婚也是好事情,單身女子還是有些不方便的。」
曉維又回到工作崗位,繼續如往常一樣盡心賣力地工作,沒有人再提報紙網絡之類的事情。就像乙乙說的,現在的人隨時都會失憶,現在的新聞與娛樂的時效性比小籠包的保鮮期都短。她也終於正面回應了李鶴對她的好感:「我終究要辜負你對我的另眼相看。不是因為我暫時離不成婚,而是因為,我只能把你當做朋友與上司。」
李鶴點頭:「這樣也好,說開了最好。以後我不會再拿這問題來煩你,你也不必對我有芥蒂。」
「不會的。但我一直想知道一個問題,你到底是想給自己找個妻子,還是想給緋緋找個媽媽?」
「都有,這兩者並不沖突呀。難得有這樣一個人,緋緋喜歡,我也喜歡。可惜緣分未到。」
但是李鶴被打那件事確實是曉維冤枉了周然。說起來不可思議,找人打李鶴的竟是曉維的父親。
那天他從曉維媽的字裏行間自行推斷出真正破壞曉維婚姻的是這個叫李鶴的男人,又因為曉維指責他待她不像親生女兒,他一時氣憤又鬱悶,就找了當年的朋友找人幫忙修理某個「影響他心情」的家夥。
曉維對這結果深感無奈,只能又去向李鶴道歉,又慶幸他傷得不重,否則他實在要冤死。
乙乙評價此烏龍事件時說:「叔叔阿姨應該都是愛你的,但是他們表達愛的方式很奇怪。其實你自己也一樣。」
「難道我像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