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人就在牡丹花旁,一雙冷眼冰涼涼地盯著她瞧。
「是你?你來這做什麼?」他不悅道。
「你……識得我?」怎麼沒看見過他呢?瞧他折著盛開的牡丹,全無技巧可言,落了好幾朵花瓣,是這裏的長工嗎?他的衫子瞧起來並不破舊,但卻是粗布,如同她在霍家穿的。
「你是徐宅夫人,誰敢不識?」他的眼‧起來。近看這霍家丫頭的確很瘦,新作的女衫在她身上穿起來顯得……空蕩蕩的,像是一縷幽魂。
「你是這裏的長工?」
「長工?」原來,她還不知道他是誰。他的臉龐陰沉沉的。「你倒挺會猜的。」
那個霍二娘還真是精明得很,連嫁女之前都不把新郎相貌說給女兒聽,是怕她嚇壞,臨陣脫逃嗎?
他的嘴角抹上殘酷的笑意。其實,他的長相並不算太差,高鼻濃眉、寬額厚唇;在二十歲以前,即使已是他人夫婿,仍是有姑娘家喜歡親近他的。如今,他年歲增長,面貌未變,只添歲月痕跡,旁人見了他卻是打心底不由自主的膽寒。
他沒變,變的只是他的心。他的心變得陰沉,而他的臉在十年前就教他的心一塊同化了。
悍戾的黑眼瞥視到霍水宓。他的新娘雖然出身寒門,但也算是良家婦女,當日就是瞧她乖巧順從、規規矩矩的,才迎她過門……然而,她的骨子裏呢?是良婦?蕩婦?
這是個機會,徐蒼離‧起眼。十多年沒調戲過女人,多少有些生疏,但對付她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一如囊中取物,簡單得很。
霍水宓睜圓著眼注視著他變化多端的詭異神色,咽了咽恐懼的口水,試探問道:「你既是這裏的工人,應該知道老爺的房往哪個……」忽然發現他的臉龐抹上一朵笑意,高昂的身軀迅捷移動過來。「你想做什麼……你停在那兒,別過來!」倉皇失措地退了一步。
他注視霍水宓驚懼的神色,冷笑:「你沒見過男人嗎?怕成這樣。我還當昨兒個夜裏老爺教你認清了男人本色呢!」語氣輕佻傲慢,像是在調戲她。
調戲?
霍水宓微啟著唇。他想調戲她?有生以來,他是第一個想調戲她的男人!
她心驚肉跳地一連退了數步,直到貼緊了花園的牆上。這男人好可怕,光是站在那兒就令她不住地發起抖來。
「嫁給老爺是你的不幸。」魁梧的身軀適時擋了她唯一的去路。
他的嘴唇上揚,似笑非笑地,寒目卻冰涼涼注視她的一舉一動。
他的聲音低沉輕柔,彷如天鵝絨似的綿滑!「瞧你畏畏縮縮地像只受驚的白兔,我有那麼可怕嗎?老爺不懂女人的,以你配他是浪費,不如跟了我吧!雖然只是長工,可身強力壯的,老爺無法滿足你的,我都行。」他逼近她,撩起她的黑色發絲。「可人兒,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咱們暗通款曲有誰知道呢?你既可享樂又能當徐家少奶奶,一舉數得……」他低首輕吻掌心的發絲,他的眼凝聚嫌惡。
她……也是個受不住誘惑的女人!
天下的女人都是一般樣的!他不該抱著希望!
這回,幸而是他,若是其它長工呢?囚她在宅子裏又有何用?只須一個男人就可讓她意亂情迷了嗎?
賤人!
明兒個定要把年紀相若的長工、下人遣開,倒要看看她怎麼玩出奸情來。
「嘎……」他的頭猛然受到撞擊!因為低首吻她的發絲,所以沒發現她捉住身後的掃帚猛往他的頭打去。
她使勁地用今早吃了三大碗肉粥的力氣,再加平日她做粗活的力量,死命的打、拚命的打,打得他不得不以雙手抱頭,連連退後,像打一只貪吃的肥老鼠似的。
她打得氣喘籲籲、打得快去了半條命,還死不肯放手。
「住手!」他咆哮。
「你這登徒子!敢惹我!」她的聲音抖如秋風,驚嚇過度的臉早發白了。「你敢碰我,我就打死你!」她叫著,還不停地打著。
「住手!該死的女人!」捉住機會扯住她的掃帚,厲言疾色地瞪著她。「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打耗子嗎?還是當我的頭是銅做的?」他……扮演得不夠像嗎?還是太久沒調戲女人,所以她不受吸引?或者,他真的老了?
「我……」她嚇呆了,唯一防身利器給逮住了,她要怎麼辦?「你快放開!你要不放開我,我……我……」該怎麼辦?用力推開他?萬一推不開,反而教他給一把擄住了,那該如何是好?誰會救她?
「你怎樣?就憑你一個弱質女流能說出什麼聳動性的威脅字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