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哈弟大抗議,不走就是不走,見葉甘慶從口袋中取出繩子,它不讓他系上,一溜煙躲到程家欣腳邊,可憐地瞪大眼睛。
「哈弟?」程家欣有些於心不忍,放下手提包,人已蹲了下來,小手溫柔地撫著它的頭和背脊。她還是頭一次看這幺大、這幺壯的狗狗扮憂鬱,又呆又愣,無辜得不得了,實在好可愛。
「嗚……」憂鬱到底,狗兒幹脆將大頭趴在兩只前腳上,發出可憐兮兮的。
巫筱曉裝作沒瞧見,偷抿著笑,自顧自地喝起咖啡。
葉甘慶雙目細眯了起來,愛犬重色輕主,實在很削他的面子。另一點教他不是滋味的是,她都已經叫出哈弟的名字了,對他的姓名倒一點也不在意。唉,這年頭,狗竟比人還吃香。
「過來,哈弟,我們回去了。」他往前跨近。
程家欣美眸一揚。「你口氣不要這幺壞嘛,養狗跟養小孩一樣,都要用愛的教育,你不知道嗎?」她兩種都沒養過,倒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小姐,你這樣是溺愛,過度溺愛會造成可怕的結果,狗也好,小孩也好,你這樣是害他們,不是愛他們。」此話一出,葉甘慶忽覺得好笑,也不明白幹什幺要跟她抬杠,是心理不平衡吧?肯定是這樣。
程家欣微微紅了臉,更添三分豔麗,漂亮眼眸定定瞪著他,頓時找不到話反駁。
這男人跟這家咖啡館一樣,都透著古怪。
直覺告訴她,他對她是有好感的,男人對女人有了好感,通常會順著她的意思走,殷勤應對,甚至是百般討好,可他什幺舉動也沒有,靜靜的,似乎在距離外打量就已足夠,再進一步都嫌麻煩。
晤……等等,她在想些什幺?難道潛意識裏,她隱約在期待什幺嗎?
不可能的,他完全不是她的Style,肯定是自己的虛榮心作祟。
她長得雖美,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勝枚舉,但總會有例外吧?唉,她不該這樣虛榮,越美要越謙虛,這是媽媽從小到大對她的教誨,切記、切記。
此時,放在一旁的手提包忽然唱起歌,是她的手機。
「喂……你到了呀,好,我馬上出去。」是小開先生來了。她掛掉手機站起身,哈弟也跟著立起,低嗚了一聲。
「哈弟乖。」她溫柔抓了抓大狗濃密的金毛,心想,或者有緣還能在路上偶遇呢。「要聽話喔,不然會被人捏臉頰,到時就沒人救你了。」說著,她偷覷了葉甘慶一眼,恰巧迎向他挑起濃眉的注視,胸口像爬上螞蟻似的,微微發癢。
「有人來接我,我、我走了。」也不知這話是說給誰聽,她輕蠕著,抓著手提包就要走人。
「唉,別急嘛,請你那位朋友也進來喝杯咖啡呀。」巫筱曉笑得心無城府、牲畜無害。
程家欣搖搖頭,波浪大鬈發浪漫地輕晃,腳步已往門口移動。「謝謝你,下次我一定帶他來,掰掰。」
「掰掰、掰掰,呵呵……你和他也沒什幺下次啦……」收回輕揮的手,巫筱曉後面的話說得含糊不清,只有她自己聽見,捧著咖啡又啜了起來。
一旁,葉甘慶不自覺地踱往門邊,從玻璃大門望出,那窈窕身影像蝴蝶般翩翩飛向那輛停在咖啡館前的銀灰色積架,一名高大挺拔、穿著入時的男人走出駕駛座,繞了過來替她開車門。
男人傾身在她耳邊說了什幺,逗得那張美顏綻出嬌豔笑花,美不勝收。
看來,她的愛情不乏人灌溉……望著反映在玻璃門上的自己,葉甘慶先是一怔,忽地咧開嘴扮了一個大鬼臉。見鬼了,有沒有搞錯?!他在感慨個什幺勁兒啊!
莫名其妙!
另一方,程家欣坐進跑車裏,車內有股過濃的古龍水味刺激著嗅覺,她皺皺鼻頭,秀氣地打了個噴嚏。
「冷氣太強了嗎?」小開先生剛坐回駕駛座,俊臉上寫滿關切。
「有一點……」她有些敷衍。
「那關小一些。來,你先披著我的外套,等沒那幺冷再脫下來。」
然地接受了對方的殷勤,程家欣攏攏波浪鬈發,明眸卻忍不住瞄向咖啡館的大門。那男人就立在那裏,正透過玻璃門看向這邊,距離有些遠,她不太能分辨他此時的表情。
「你想去哪裏玩?桃園那邊的俱樂部好嗎?最近新設了跑馬場,想不想去試試?我可以教你騎馬。聽俱樂部的經理說,那邊的餐廳還特地從紐奧良和法國請來名廚,專門研究龍蝦和田螺的菜單,喔,對了,還從意大利梅迪尼酒窖購得夏塔莎紅酒,全台目前只進一百瓶,很贊喔,一定要去品嘗……」
任由小開先生哇啦哇啦說個不停,程家欣眸光瞬也不瞬,仍注視著玻璃門裏那個頎長身形,直到車子緩緩駛出巷弄,完全看不見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