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中的海浪聲層層疊疊,忽然狂擊石壁似的,帕一響,片刻,又漸漸平和下來,緩緩來去。
他語氣依然平靜:『』大家還是朋友,更何況,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她情緒不穩定……你剛才實在不應該那樣對她。」
車子駛近程家欣所住的公寓,停在大門前。
該下車了,她卻動也沒動,雙手緊抓著包包。
她對那個叫什幺玲的女人做了過分的事嗎?沒有……沒有啊,她只是語氣冷了些、態度凶了些,克制不住想戳破那女人柔弱的、楚楚可憐的、想博取同清的假相罷了,這一切,還不是因為他?!
葉甘慶如墜五裏迷霧,不懂她反應為什幺這幺激烈。
適才,他原想先送玲回去的,可是程家欣臉色難看到極點,見他沒放開懷裏的女人,白著一張臉掉頭就走,害他顧著這邊,又要顧著那邊,最後只好打電話請住在附近的一位朋友過來幫忙。
他一直是個重感情的人,對男女間的事向來秉持好聚好散的原則,就算彼此間有過爭吵、不快,人生不斷向前邁進,過去就讓它過去,沒必要放在心上。
「家欣,我只當她是朋友,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種……你怎幺了?」他低下頭想瞧清她,她卻賭氣地撇開臉,他有些無奈又有些著急,忽然伸出手覆在她細致手背上。
她仿佛觸電般一震,試圖甩開,他卻握得更緊,溫厚的大掌滿滿包攏著,不讓她逃開。
跟著,兩顆淚珠毫無預警滴在他麥色手背上,微麻微癢,卻在他心湖掀起動蕩。
「家欣?!」他聲量不小,顯然嚇得不輕。「你怎幺了?你……你不要哭啊,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氣,我錯了,我跟你說對不起,我、我讓你打、讓你罵、讓你出氣,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她突然抬起臉容,哭得梨花帶雨,眼珠迷蒙,教人一陣心疼。「葉甘慶,你、你自己說,你是哪裏惹我生氣?哪裏做錯?你為什幺要跟我說對不起?」
「嘎?」他微怔,定定望著她。「我呃……」
「你根本就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嚷著,淚珠又擠出眼眶。
他苦惱地皺眉,一手拭掉她頰上的濕潤,憂鬱地問:「家欣,別讓我猜謎語,你到底氣我什幺?到底要我怎幺樣?」
「是你到底要我怎幺樣?!」她瞪他,胸脯高低起伏,咬咬唇,壓在心底的疑問傾泄而出:「你幹嘛三不五時就出現在我身邊?幹嘛大獻殷勤對我這幺好,還入侵我的生活領域,籠絡所有親朋好友,讓大家習慣你的存在、歡迎你的存在?你到底想怎樣嘛?」
他怔住了,沉靜了好幾秒,忽然低語——
「我以為已經做得夠明顯,以為你早就心知肚明……我、我很喜歡你,喜歡到一定要去為你做些什幺才開心……我正努力在追求你,你不知道嗎?」
程家欣感覺一股力量緊掐住心髒,又瞬間松弛,大量空氣沖進肺裏,每個細胞鼓脹起來,她心痛,痛感中卻泌著快意,讓人想哭又想笑。
「你……你、你你不說,我怎幺知道?你不說,我怎幺知道嘛!」她和淚輕嚷,未被緊握的手掄起拳頭‧‧著男人寬肩,發泄了幾下,她整個人撞進他懷裏,主動勾住他的頸項,學那個叫作玲的女人霸住他的胸膛嗚嗚啜泣。
這轉變來得好快,葉甘慶簡直受寵若驚,心都快跳出喉嚨。
「家欣?」他身子蠕了蠕。
「嗚嗚嗚……不要亂動啦!」她凶了一句,固執地不願抬頭。
葉甘慶不敢再嘗試推開她的肩膀,輕嗅她發絲的香氣,感受著她異常柔軟的身體……
美好的早晨,程家欣拎著一盒手工自制的乳酪蛋糕,搭捷運到坐落在台北東區黃金地段的「royal
風格店」。這棟飯店建築地下加地面總共二十八層,全部采用流線造型,很有現代感。
門口的服務人員親切地對她微笑招呼,同樣是服務業,她回給對方一個亮麗笑容,電力十足,電得人家面紅耳赤。
踏進中庭挑高的明亮大廳,還沒走到櫃台,飯店經理已迎了過來,笑嘻嘻的。
「程小姐,怎幺一個人。你的護花使者跑哪裏去啦?」
程家欣可愛地歎了聲。「還在睡覺吧。我的班機臨時取消,今天就變成休假啦,他還不知道。」
飯店經理挑眉。「他這幾天連續出差,昨天半夜才回來,都快累翻了,還為了一個邦喀島的企劃案和大老板吵得不可開交,好象關系到當地環保的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