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爹帶著人追來啦。」
「我聽見了。」青龍不動如山,靜靜地問:「你不張聲召喚嗎?」
她菱唇輕抿,雙眸精靈古怪。「不太想。」
咦?!
他不知是第幾次用那種希奇興然的目光瞧著她,姑娘家善變,眼前這位更是個中翹楚。
「你不是想抓我回去讓你家的誰踢翻跟鬥、小卸兩百多塊喂狗嗎?請原諒在下駑鈍、沒念過幾年書,能不能請姑娘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麽狀況?」
她嫣然一笑,那張心型臉容年輕可人,介在孩童的純真和女兒家的嫵媚之間。
「我就討厭那個朱什麽的巡撫大人,十來條官船招搖顯威的,這一路下來不知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你的青龍寨搶了他的財物,那才大快我心哩。」
她想,她和他都是自圖心中痛快的人吧,隨性之至,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管不了那麽多規矩。
「唔......」
青龍沉吟著,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略方的下顎,聽那姑娘繼而又道-
「所以說,我心裏暢快,也就不和你為難了。」
尚不及反應,她已經從他身旁跑開,眼見那輕靈的背影就要轉進一條巷弄,她忽然停下步伐,旋身回眸
「還有哪,咱們打個商量,那禦賜的羊脂玉如意你想搶,就盡管去搶,不過得等到咱們四海完成托鏢,把它安全地送到目的地。至於這段期間,我勸你還是少打主意,乖乖地,你說好不好?」
她問,卻不等他回答,梨渦淺淺蕩漾,隨即轉身跑開了。
立在原地,青龍望著那苗條身影消失的方向,有些話梗在喉間,卻不能確定到底想說些什麽,然後那黥著紋路的臉苦苦一笑名歎息。
潔花粉帶
九江大街走到盡頭,轉個彎,前面已到四海鏢局。
兩個搬運工一前一後扛著一只褐土大缸,小心翼翼地避過最後一波迎面而來的人群,停在那敞開的朱紅大門前。
「來來,看著點兒,有階梯呢,小心小心......」那美婦跟在兩名工人旁邊忙著指揮,香帕煽涼,一手則支在小腰上。
「前頭的放低一點,咱好上階梯啊!」負責後邊的工人嚷著。
「你後邊出點力抬高,我不好走啊!這地哎喲喂」
前頭的工人正准備要爬上大門前的階梯,一個沒留神,腳步給絆住,整個人沒法挺住地向前傾倒過去,而後頭的工人跟著遭殃,兩手支撐不了,眼見那只大缸就要摔個粉身碎骨
「甭想!門兒都沒有!」雲姨放聲尖叫,兩手提裙,而裙波如浪,一招裙裏腿已踢向直墜而下的大缸,試圖將它穩住。
這千鈞一發之際,打斜裏竄出一個身影,竟是後發先至,他雙臂比雲姨的裙裏腿還快,先是把大缸托高,接著身軀翻飛平旋,在大缸二次墜下時,穩穩地將其抱住。
「好」好俐落的身手,不靠蠻力,而是巧施勁道。
阿彌陀佛呵......籲出一口氣,雲姨香帕拍了拍胸襟,細眯的美眸興味十足地打量著救「缸」恩人。
「呵呵呵......閣下身手好得很哪,咱們四海鏢局正在招選鏢師,酬勞佳、享三節禮金,還可提供食住,另有七仙女相伴,不知你願意試否?」
這七仙女就不用多作說明,自然是以她為首,最小的還不滿十四,成日耍著兩根八角銅槌呼嘯來去的竇家大小姑娘。
至於四海鏢局招募鏢師的公告,大紅紙、大黑字的,已從去年貼到今年春,陸續有不少好漢上門應徵,皆因四海接下的生意日益增多,人手仍感不足。
聽雲姨提及,那男子將大缸安穩地放在地上,眉目俊朗溫和,淡淡笑道
「在下前來四海,正是為了此事,想求個安身立命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