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當菊者迷

雷恩那 作品,第21頁 / 共4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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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說話、想問明白是怎麼回事,她教這一切全攪亂了。

為什麼要殺鹿氏一族?為什麼要取他性命?為什麼?!為什麼?!無聲地掀了掀唇瓣,身子有些疼,她恍惚地瞧著,目睹師父陡然握住那名連發響羽箭的女子的手,身形一晃,眨眼間已杳然無蹤。

「師父,為什麼……師父……」好不容易擠出話來,她喃了聲,眼前忽地黑壓壓一片,好多人影晃動,好多聲音在耳邊叫囂吵嚷,她合上眼,頭無力地垂下,便動也不動地伏在鹿蒼冥胸膛上了。

「我就知道,這趟入東霖遲早會出事,爺應該把大批人馬帶著,而不是讓他們在農莊裏傻傻等候。」小小方屋中,騰濟兒來回踱步,年輕的臉上滿是火氣。

「從以前到現在,東霖表面上雖和白苗交好,私底下卻動作頻頻。爺您讓白苗眾寨封了個『鹿王』,替白苗尋鐵礦、開采冶制,生產大量輕重兵器,既讓白苗眾寨利益均沾,又有足夠武器鞏固邊防,東霖看在眼裏,酸在心裏,可不謀個十七八條法子謀害您?這回遇刺,肯定是東霖那個新帝派來的,還好咱們的援兵及時趕到,一見人多,那放箭的家夥倒跑得可快了!」

坐在椅上的鹿蒼冥眉心不禁擰起,揮了揮手。

「騰濟兒,別再走來走去,瞧得我頭更痛。」不只頭痛,胸腔亦疼得難受,每次呼吸像把火在裏頭燒著。

他摔下馬背時,隱約記得胸口曾遭馬蹄踐踏,一陣劇痛,跟著就沒了意識,爾後清醒過來,據手下告知,是淡菊朝他飛撲過來,在千鈞一發之際,讓他躲過馬蹄接連的踐踏。

「大哥,你要不要回榻上躺著?你臉色嗯……不太好耶。」鹿皓皓望著兄長裸露的胸肌。那隨隊在農莊這兒駐紮的大夫雖來診視過,也擦上傷藥,但大哥胸上瘀青滿布,瞧起來著實觸目驚心。

說到回榻上歇躺,鹿蒼冥雙目不由自主地瞄向裏邊,床帷內,淡菊猶自閉目昏沉,大夫說她是撞到額頭又受驚嚇,才會持續睡著,沒啥大礙。

很好、很好……他就等她醒來,一旦睜開雙眼,定要狠狠地揍她一頓屁股,教她往後再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再掐住那纖細的脖子逼她立誓,讓她知道誰才是真正的主子。她既要與他共同生活,就該早些認清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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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難以排解的緊澀情懷縈繞胸口,他下意識揉了揉,沉聲道:「老太爺那兒加派護衛守著,今晚在農莊暫歇-宿,明日清早起程回白苗。」

聞言,騰濟兒不滿到極處地嚷著

「爺,咱們就這麼放手,當作啥兒事也沒發生呀?對頭都欺到咱們頭上來啦,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怎忍得下這口氣?!」

東霖和白苗關系本就十分微妙,過去,白苗曾把公主嫁給東霖皇室,兩國向來交好,但政局國情瞬息萬變,尤其自東霖新帝即位後,在外交上漸漸顯露出雄心壯志,兩國表面平和,私下卻暗流波濤。

「現下尚在東霖境內,沒我的允許,誰也不准妄動。」鹿蒼冥目光嚴厲地掃過在場所有人,瞧得騰濟兒一顆頭低了下去,兀自咕噥。

當日為取回血鹿戒指,他東霖國境,卻將整隊人馬留在私下購得的一處農莊裏,只帶著騰濟兒和鹿平兩名隨從上麗京,就是不想太過招搖。

鹿族當年因為瘟疫而死傷慘重,爺爺帶著他和五弟逃至白苗,受到不少援助,而他雖非白苗人,卻被眾寨委以重任,這全得歸功於鹿族人對土壤與礦脈有種與生俱來的預知能力,能在險惡的地形中輕易地找出礦源,加以白苗鐵脈豐富,如石中之玉,藉助了他的能力才得以順利開采。

鹿族本質是溫馴而愛好和平的,他會盡量避開沖突,不過,假若東霖最終仍欲奪白苗賴以維生的經濟命脈,他鹿氏一族受白苗禮遇與恩惠,也當挺身與東霖周旋。

「都出去吧。」他下了命令。

不一會兒,眾人全步出了方屋。

關起門,屋內有些昏暗,他由懷中掏出火折子,‧‧出火星兒,點燃桌上的油燈。

他起身來到榻邊,撩開床帷坐下,如此一來,形成上身在床帷內,而一雙健壯長腿則在床帷外的曖昧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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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菊仍睡著,雪般藕臂上留著幾道擦傷,向來光潔的秀額腫了個包,瘀青泛紅,瞧了……極端礙他的眼。

眉峰成巒,他下意識伸出掌,輕輕覆住她交疊在腹上的手,觸感那麼軟、那麼柔膩,一時間內心湧起莫名的柔情。

「嗯……你被毀容啦……」寧靜的氣氛在床帷內小小的天地中流轉,淡菊眼睫忽地輕顫了顫,語帶戲謔。

鹿蒼冥由沉思中回過神志,傾身過去,眉眼深邃地盯著那張略嫌蒼白的面容。

「‧‧醒了。」

「是啊……醒啦,要不,你以為我在說夢話嗎?」肩頸的肌肉有些酸疼,淡菊試著扭動,隨即「嘶」地抽氣,五官跟著揪成一團。

他沉默不語,覆住小手的大掌緩緩移向她的肩胛,以適當的力道揉弄著。

淡菊微微愕然,不太懂自己現下的心情,迷蒙地瞅著他的臉,輕輕又道:「那麼長-道擦傷,別留下疤才好。」小手撫觸他右頰上響羽箭劃過的傷痕,血已幹涸,拖著長長-道。接著,她眸尤自然而然地往廠移去,終於瞧見他**胸膛上一塊又-塊的瘀青。

「老天……」忍不住驚呼,她不顧暈眩,掙紮地撐起上身。「你還是被馬蹄踩傷了?!我以為……以為自己抱住你了,以為躲過馬蹄踐踏……你、你你真是可惡,真莫名其妙,為什麼一個人傻傻地朝那林間沖去?!那姑娘的響羽箭好生厲害,你手無寸鐵,以為自己鬥得過她嗎?!」想到那一幕,心裏又急又氣、又慌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