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主子心思細膩,體貼地找了個借口要他一同落坐休息,劍兒明白主子的堅持,這才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乖乖落坐了。
一旁,紫衫少女原本自得其樂地享用著自己的湯面,卻在聽到這對主仆的對談後,忍不住天生頑皮心性地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劍兒年少氣盛,當下立即瞠眼橫瞪質問,覺得這小姑娘莫名其妙亂笑,真沒禮貌。
「怎麼笑也不成嗎?」一張嬌美俏顏笑得如春花般燦爛,紫衫少女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只是吐出來的話兒不怎麼中聽就是了。「我笑你主子待你真不好,什麼名兒不好取,偏偏取了個啥賤兒不賤兒的,就算命不賤,只怕叫久都變賤了。」嘻嘻,外頭的人真怪,怎麼會取名叫賤兒呢?嫌自己命格不夠賤不成?怪哉!怪哉!
「你胡說些什麼?」總算明白是自己的名兒被嘲笑了,劍兒倏地漲紅了臉,氣急敗壞道:「我是劍客的那個劍!」
「是啊!賤客的賤,沒錯嘛!」紫衫少女笑得促狹。
「是刀劍的劍啦!」聽出她的弦外之音,劍兒馬上改口怒吼,臉已經氣到成鐵青色。
可惡!這莫名其妙的女人到底識不識字啊?
「刀賤?」水亮眼眸閃過一抹慧黠笑意,少女故意搖頭歎氣,身上佩戴的鈴鐺小飾品也跟著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悅耳聲。「好好的一把刀,做什麼說它賤呢?要知道,刀是沒生命的,賤的是使刀的人啊……」
此時若錯手殺了人,主子應該會諒解吧?
努力壓下想拔劍砍人的沖動,劍兒非常確定,眼前這女人是故意找碴的。
「小姑娘,我那童仆性子單純直爽,你就別逗他了。」柔和嗓音淡淡輕揚,白衫男子噙著淺笑打圓場,清亮溫和的眸光以不令人感到威脅的方式暗暗打量眼前的嬌美少女,心中不無疑惑。
是什麼樣的親長,竟放心讓這樣一個嬌美酣甜的小姑娘獨自在外行走,難道不怕世道險惡,碰上惡徒嗎?
任由他瞅著,少女發出一串銀鈴暢笑,俏皮地扮了個鬼臉,孩兒心性地又晃起小蠻靴,開開心心地繼續吃著自己的湯面,不再理會兩人,像是捉弄人的興頭已過,覺得沒趣兒了。
見狀,白衫男子微微一笑,以眼神安撫年輕童仆,也沒再試圖與少女搭話。
不一會兒,店小二送上熱騰騰飯菜後,他才柔聲禮貌開口──
「小姑娘,不嫌棄的話,一起用吧!」
少女抬眸瞅他一眼,隨即盈盈笑開來,連聲謝也沒說,便自行動手下筷,夾了滿滿一筷子的小菜送進小嘴裏。
這……這……這女人懂不懂禮貌,連聲謝也不會說的嗎?
一旁,劍兒看得眉頭直皺,滿心不高興,倒是白衫男子依然噙著淡淡的笑,完全不見絲毫的不悅。
「劍兒,你也快用吧!」招呼童仆一起用飯,他也舉筷用了起來。
席間,白衫男子細嚼慢咽,吃得其實不多,倒是少女不見絲毫客氣,反客為主地大肆享用,看得年輕童仆甚為不滿,不甘示弱地加快進食速度,擺明與少女杠上了。
嘻!這叫劍兒的童仆真好玩!
成長過程中,從未有年紀相仿的玩伴,少女對年輕童仆的敵意反而覺得有趣,當下興頭一來,只要對方往哪盤下箸,她筷子便也跟著往哪盤去,總是要硬生生的快一步搶走對方相中的菜色,氣得劍兒臉色青綠紅地連三變,若不是主子在場,恐怕就要掀桌翻臉了。
兩個孩兒心性重的年輕人一來一往的有趣較勁,盡落白衫男子眼底,溫雅斯文的俊顏不由得泛起一抹莞爾笑意,不過倒沒出聲制止,任由兩人玩鬧去。
「啊──真好吃!」搶劫來的鮮嫩野菜一口塞進小嘴裏,少女捧著鼓鼓的腮頰陶醉笑道,根本就是故意氣人的。
「你、你、你、你、你……」年輕童仆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我、我、我、我怎樣?」以著氣死人不償命的惡劣笑臉回嘴,她可樂得不得了。
混帳!若這一次再輸她,他就幹脆拔劍自刎算了!
惱火暗忖,劍兒握筷的手再次快、狠、准的朝一盤鮮炒竹筍而去,少女眼一瞄,正准備再次攔截之際,旁桌幾名大漢的談話聲卻讓她分了心神……
「……可憐白大俠亡故後,不僅綠波山莊偌大的產業全落入外人手中,我瞧再過不久,就連遺孀、孤子也要讓那毫無血緣關系的外人給接收了。」
「可不是!白大俠一生仁義,誰知竟會死得這般早,最可憐的是,他生前那結拜義弟心懷不軌,不僅趁白大俠亡故後侵占家業,聽說對其遺孀還有非分之想,當真是豬狗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