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她話中隱帶頑皮揶揄之意,皇甫少凡不禁苦笑,還來不及開口回應,徐展元卻擰眉沉聲質問了——
「古姑娘,既是要化去『夜夜愁』之毒,為何我家主子卻吐血了?」他懷疑她根本不安好心。
「哎呀!我不是說了,吐血是正常的嘛!」狀若無奈地聳聳肩,可臉上卻笑得好邪惡。「要化毒,這點痛就得忍哪!若真忍不下去,那就別繼續了,我是沒差啦!」
這話堵得徐展元窒言,當下只能黑著臉瞪人,卻也無可奈何。
小人得志,她蹦蹦跳跳來到皇甫少凡身前,對這抱在一塊的一大一小好奇地左看右瞧,纖纖食指往那深埋的黑色小頭顱戳了戳,淘氣取笑道:「還是不是男孩子啊?抱這麼緊做啥?大叔又沒奶給你喝!」
聞言,皇甫少凡啼笑皆非,實在不知該怎麼回應,然而抱著他不斷抽搐的小家夥卻似乎被觸動了什麼,深深埋在溫暖懷中的小頭顱緩緩抬起,木然小臉滿布淚水無聲橫流,大眼紅腫地直勾勾凝著她。
怎麼回事,竟哭成這樣?
反被嚇了一大跳,被那蓄滿清淚的大眼一瞅,不知為何,古叮當竟有股心虛……耶!慢著!心虛?她幹嘛心虛啊?莫名其妙!
不知為何,白文麒小小的心靈裏似乎隱隱約約明白義爹的身體康健與否,與眼前的大姊姊有著極大關系,他出乎眾人意料地溜下皇甫少凡的懷裏,來到古叮當跟前,小手緊緊揪著她裙襬不放。
「幹、幹什麼?」嚇了一跳,古叮當有些結巴。
小小臉蛋縱然面無表情,但白文麒卻仍一手緊抓著她不放,一手則往床沿角落方向指去。
順著小小手指方向掃去,就見一條血跡斑斑的手巾攤在床沿邊,古叮當先是一怔,隨即二話不說抓起染血手巾凝目細看……
這手巾上的血還溫熱未幹,足以顯示才剛吐不久,這……不對勁!
「大叔,你剛剛又吐血了?」轉頭瞪著病人,她慎重詢問。
「若非剛又吐血,豈會找你過來?」黑臉反諷,徐展元代替主子回答了。
「黑臉大叔,我問你家主子又不問你,你搶什麼話?」斜睨瞪人,古叮當如今沒心思理他,注意力又轉回正主兒身上。「大叔,難道你吐了一整夜的血?」
「嗯。」輕應一聲,皇甫少凡臉色蒼白至極,卻還是強笑道:「叮當姑娘別掛心,在下還受得住。」
「誰管你受不受得住?我在意的可不是這個!」嗔怒哼聲,纖纖細指飛快搭上他腕脈,誰知不診不以為意,一診之下,臉色瞬間凝重起來。
他體內的「夜夜愁」之毒,雖受到「金絲翠玉」毒性相抗衡的影響,但卻又和多年前她身上的狀況大不相同。
本來依她預料,大叔約略嘔個兩、三口血也就差不多了,可照他如今脈象看來,兩股劇毒相抗衡中又不斷侵襲心脈,再強健的身體亦難承受如此侵害,就算整夜吐血不止也不足為奇了!
可惡!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叮當姑娘,有什麼問題嗎?」見她神色沉凝,皇甫少凡掩嘴又咳了數聲後,這才輕聲問道。
問題?問題很大哪!
迅速瞄他一眼,古叮當不好意思承認他體內毒性脫出自己掌控,當下連忙搖頭否認。「沒有!哪有什麼問題?你想太多了!一切都在掌控中。」拍拍胸脯,扯謊絕不臉紅。
皇甫少凡微微一笑,信任地沒再多問,倒是她自己心虛得緊,當下討好地連忙自懷中掏出一白玉瓶塞進他手中。
「大叔,這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叔叔送我的丹藥,你先吃一顆,可護住心脈,往後若心口又疼,就倒一顆出來服用吧!」搔搔頭,有些不敢瞧他。
「叮當姑娘,多謝了!」含笑道謝,他才拔開瓶塞,一股清香便自瓶口溢出,令人聞了清神醒腦,精神大振,由此不難想象瓶內丹藥之珍奇。
「不客氣啦!呵呵呵……」尷尬幹笑,連聲催促。「快快快,快服一顆,可減輕疼痛。」
笑了笑,他倒出一顆豔紅如火的丹藥,才服下,濃鬱的如蘭清香便自口腔內化開,一股舒緩清涼往心脈百骸竄去,未多久,胸口劇疼果然大減,讓他原本蒼白了一整夜的斯文臉龐竟泛起淡淡紅暈。
果然是靈丹妙藥,僅片刻時間,那胸口的劇痛幾乎消失無蹤,他已多年不曾感到這般輕松過了。
撫著心口,皇甫少凡既驚奇又佩服,更多的是對她深深的感謝。「叮當姑娘,多謝你贈在下如此靈丹妙藥,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我的謝意才好。」
「哈哈哈……」又是一陣幹笑,古叮當只是猛搔頭,完全不敢接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