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青暗暗哼笑一聲。這丫頭以為他真能入睡呢,可別他睡了,她卻撲上來要他滿足她呢。房內此刻異香滿布,她心跳不就已經開始急促了嗎?她能撐多久呢?傻姑娘。
「乖,睡覺。」她重複。
他輕哼一聲,不再說話。
過了一炷香,她輕聲叫著:「蘭青?」
他沒有回應。
她想,應是入睡了。紙伯伯說,這套指法很有效,蘭青身處地牢一年,那濕冷的地方容易落下頭痛病根,所以親授她這指壓之法。
自昨天她看見蘭青真實面容後,至今,他的臉色一直沒有好轉,可見,這幾年他總是這樣的。
她手指輕輕碰了下他的頰面,正好觸到他凸起的疤痕。她無聲地重複:「不痛不痛。」正是當年蘭青哄她的口吻。
有些疤痕交錯,分明當時傷上加傷。她不知道一個人忍耐的極限在哪裏,但,如果是她,她會無論如何也要忍到最後,因為她還有渴望,想必蘭青也是如此。
如果不走進這渾水裏,她永遠沒有辦法接近蘭青,如果不能接受蘭青的喜怒無常,她永遠也碰不得他。近墨則黑,這話師父曾有意提過,她很清楚師父在暗示她,她若靠近現在的蘭青,也許有一天她會變成蘭青第二。
師父他們總認定她還是跟十二歲孩子沒兩樣,但其實她早已有所決定,既然任何事都是出於她的選擇,那麼,會有什麼結果她都甘願承受。
她的小指不小心觸到他柔軟的嘴唇,她愣了下,腦海勾勒出蘭青那誘人的唇瓣,不由得心跳又加快起來。
蘭青身上的香氣……蘭青的唇……蘭青的身子……驀地,蘭青與華初雪交纏的那一幕明躍到她腦海裏。她又氣又渴望,蘭青練的到底是什麼功?怎麼這麼令人討厭?她微地俯下頭,想用力吻上蘭青的嘴發泄心裏的暴力,但才快要碰到,她嘴巴緊緊抿著,忍住脫口的痛喊。
黑暗裏,水墨眸子毫無感情地看著她用力互捏自己的雙手,藉著痛感擺脫那**交纏的誘惑。活著這麼痛苦,何必呢?
接著,那雙水墨美眸又見她小心翼翼不驚動地替他蓋好被子,讓他好睡。他本以為她要下床回鄰房,哪知她跟著倒下,蜷縮在床的內側。
「……」這到底是個傻瓜呢?還是在心智上是個孩子?
她到底是想懷念那段共眠的日子,還是在裝模作樣?
他任著時間流走,靜靜聽著她的呼吸。她壓抑地呼吸,似是拼命忍著手痛,良久,呼吸漸緩,逐入睡鄉。
他真想失笑。這大妞是不是太……能克制自己了點?
她雖壯得跟牛一樣,但,難保不會受到風寒。他將被子讓給她,正想下床呢,又掩不住心裏的渴望,多看她幾眼。
他曾記得,大妞若生氣時,像頭小白熊背著他睡,但現在他怎麼看,都覺得是個姑娘躺在他的床上,當年小白熊究竟是怎麼模樣,他怎麼回憶就是想不起。
他坐在床緣半天,又慢慢倒回床上去。他確是因頭痛症而不易入眠,但她的指壓毫無用處,公孫紙的醫功也不過爾爾。
他壓根睡下著。如果身邊不是大妞就好了,不是大妞,他就能汲取她的體溫,度過難眠的一晚。
如果不是大妞,一切不就好辦了嗎?
如果她不是大妞……他又怎會心思糾葛,反反覆覆,上一刻盼她立時死在他面前,下一刻又舍不得她……
他的眼眸又落在她的身上,最後,閉上美眸,仍是一夜無眠。
離開小鎮時,蘭青買了一匹老馬。她本以為鎮上馬匹不易買,出了鎮,才知道不是馬匹難買,而是蘭青故意只買一匹老馬。
她懷疑蘭青有意挑釁她的克制力。兩人共乘一匹,滿鼻子都是他身上的香味,蘭青對她時好時壞,故意迷惑她的心智……難道,真要她撲倒他,他才快活嗎?
「手別碰韁繩。」身後的蘭青這麼說著。
她嘴角悄悄上揚。
他們出鎮大半天,蘭青多半不說話,她本來也不愛說話,‧撬‧肜記嗨擋歡ㄏ脛‧浪‧讜萍易‧納‧睿‧‧運‧團‧λ敵┰萍易‧娜な隆
可能是她口拙,她只聽見蘭青嗯嗯哼哼,漫下經心搭腔,只有一次她提到她被雲家莊弟子當笨蛋一樣騙,她才聽到蘭青說了一句:傅臨春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