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愛煩,煩什麼呢?有一種孤獨可以被搖曳,抱住,制動。這動作不顛簸也使人平靜且不需要伴侶,這是內心的一種孤獨,它被皮膚緊緊包住。還有——另外一種孤獨,卻到處流浪想找人講話就像尋找陽光的植物,這便是——沫沫發自內心的痛苦。
唐曉實在看不下去了,跑過去抓住搖搖晃晃的沫沫:「你怎麼了?到底怎麼了?」
「我很好啊……很好……」沫沫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落淚。
「我們不傷害自己。」唐曉讓終於放下包袱的沫沫靠在自己身上,「不值得。」
「我又能怎麼?一言以蔽之,他對我沒興趣。」沫沫靠在唐曉那,咿咿嗚嗚地哭起來。
愛需要誠實,如果人們不能用該的如此做,那往往是認為自己不值得別人愛,怕自己的本來面目經不起愛人的審視。於是人們就渴望扮成另一個人來迎合他的心意。可沫沫又如此率真到根深蒂固,不能改變自己。她不允許自己這麼做,她的尊嚴也不允許——她不會站在流沙上等著別人拉一把。她大膽的承認自己的感情更清楚自己的本來面目。看來『死心』是最快最方便的解決方式。
唐曉這下全懂了,失去太多而不再想要的沫沫。「他直接告訴你的?」
「這麼直接?我還是在扯掉那點尊嚴之前心知肚明的好。」
「也許你誤會了。」
「我受不了這樣的愛情調調。我選擇全身而退。」這話被沫沫說的老氣橫秋,「這年頭上船還要選帶救生艇的呢,何況找男人。」
為了沫沫的擔憂,唐曉竟無緣無故聯系到自己。如今為了那個人她竟開始傷神。沫沫看著她沉默,咯咯的笑了,盡管心情不佳:「在想安古屺?」口氣很率真也很放肆。
唐曉現在六神無主只有一個原因,她的真情流露不能回避卻只能歎息。她的問題似乎比沫沫更棘手,更陰暗。唐曉和沫沫明白了兩道心靈之門背後的秘密,一起沉默不語。沫沫明白唐曉沉默背後的心結,先開口:「你有權利找到一份新感情,為什麼圈住自己?」她的話說得輕巧,根本不理會唐曉的驚訝。
唐曉長歎一口氣,看了沫沫一眼就望向天空,「我應該滿意我和他現在的關系。」頓了頓,「就算我硬加進去——多餘的就是多餘的。」唐曉明白不是所有自己喜歡的人都能為自己所有。所有相愛的人如果允許其他人介入,無非是在愛的大壩上掘洞。她怎麼能在別人已經完滿的生活中找到自己的落腳之處。
沫沫跟著唐曉一起開始對夜空的搜索,清新的空氣喚醒了她的理智,「激情是短暫的,可『愛』不是。」她舉起唐曉的一只手捂在她的心口上,「問問自己,你不愛他嗎?」
唐曉拉回沫沫的手,放在沫沫的心口上,幽幽的說:「那你呢?」
沫沫抽回自己的手,一言不發。原來的那些單純、活潑、自信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可狀的無奈。色情、非法、抄襲,我要舉報!
第四十九話 加深理解
一切情景恍如昨天。時間在指縫裏流失,生命也在無聲無息中繁衍。沫沫重新找了自己的方向,跟PUB請了長假去歐洲參加國標舞比賽。她不想別人知道自己的這段經曆。她選擇拋空一切的突然釋懷,感覺像握在手裏呵護的冰塊,化了,沒了,掏空了,感情也少了以前的期待。當發現自己被人當個物件擺在固定位置的時候,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原來自己失去自由已經好長時間了。
臨走時,只有唐曉送機。她問唐曉要帶回點什麼新鮮玩意兒?唐曉卻問,如果有人問起你,要怎麼說?
「照實說好了。」沫沫搖搖頭不想再浪費時間。身邊的讓拉著兩個人的行李箱走向登機口。沫沫加快腳步跟過去,突然又回頭看唐曉。她張張口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心底的落魄成了暗流,再回身時連走路都變得遲鈍。
從此以後,孟賢國果真發現所有的日子都少了沫沫的打擾。他真正可以開始享受這種沒有動蕩的日子了。可這段空白又來的突然和糊裏糊塗。他去了沫沫的舞蹈學校,沒想到只看見上了鎖的大門。念完貼在牆上的長假通知,孟賢國頓時滿腦袋想的都是沫沫和讓在一起。他很生氣,沒有爆炸卻被沸水一點一點煮著。
他跟安古屺問沫沫的情況,安古屺卻說想親自問問唐曉。
安古屺在門外等,看見唐曉時很開心,「晚上八點歸隊,有點想你家的狗了。」
「去吧。沒准它也想你了。」唐曉低著頭,輕輕的說,只是臉上多了些疲憊。
回到家,她照樣為他沖咖啡。脫去一身的疲乏和勞累,享受怡然四溢的咖啡香。溫暖透露在唐曉的眉梢和眼角上。她看著他舒服的躺在自家的沙發上,這情景雖然溫暖卻很放肆。一陣疾風而過,血液徐徐流淌而過只是平靜碎了。她引以為豪的坦然蕩然無存,新來的輕松的影兒也在深深的歎息中一閃而過。
唐曉為此思考時的表情很透明,猶如用刺保衛芬芳的玫瑰和蜜蜂的戰鬥。安古屺看了有點空。於是唐曉沒心的瞄著地面——一個逃避他探索目光的好辦法。最後她的臉上因為一件小事和氣潺潺,「你的襪子破了。」她抬頭對著安古屺說。
安古屺為這個共同點而驚訝並因成人的臉面而小有尷尬。他扭扭腳脖子沒太在意,「回去就扔了它。」
「脫下來,縫幾針。」唐曉回身找針線盒,「穿回去也舒服點。」
安古屺不用太留心就能體會到這些話中的細微純質。他有點訝異於自己觸碰到的東西,目光立刻跟著緊張。
「時間不會很長。」唐曉從台櫃裏取出一個小方盒和電熨鬥,又看了眼掛鐘,「八點鐘歸隊,來得及。」她看著安古屺,等著他同意。
「太麻煩。」安古屺隨意的笑,卻越笑越木訥和做做,「回去就扔了。」
唐曉拿著針線盒的手垂下來,曾想掩飾的失望還是讓安古屺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