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殷獨賢死去後,他也是不能獨活的。
而她,也是會死的。
一切結束,生無可戀時,她也是會死在自己手中的。
靡音想,她和他,這輩子是糾纏著,沒人說得清,究竟誰負了誰。
那麼就死去吧,靈魂消失,屍骨腐化成灰,一切的罪與孽,恩與愛,也都化作塵埃,化作世間最簡單的事物。
就這麼去吧。
權利與榮華,那些,都是糜爛。
靡音終於走到了床邊,她在他身邊坐下。
就在這張床上,她用自己的身體,給予了他許多次快樂。
那麼今天,也在這張床上,她要給予他痛苦。
最後的痛苦。
靡音雙手握住了刀柄。
她舉起了手。
慢慢地,慢慢地,舉過了頭頂,直到最後的極限。
然後,她閉上眼,向楊池舟胸膛刺去。
預料中那種刀插入皮肉的滲人聲響,靡音沒有聽見。
她的匕首,被人握住。
靡音睜開眼,對上了楊池舟的眼睛。
那裏面,是清明,是了然,是灰燼。
靡音忽然之間,明白了一切。
是假的。
楊池舟並沒有喝下自己端給他的茶,他並沒有昏迷,他只是為了查看她的舉動。
閃電再次劃破天際,雷聲大得似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破。
接著,雨落下了。
很重的雨滴,打在院子的石板中,打在房簷上,打在每個人心中。
靡音呆呆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楊池舟用手,握住了匕首。
血,從他五指間蔓延出來,滴落在床上,慢慢被淺色被單吸收。
楊池舟看著靡音。
她依舊是花容月貌,可是他的眼神已經改變了。
靡音看得出來,他的眼底,不再有那種朦朧的柔情,那裏面,是冰冷的灰燼,是一團火熄滅後留下的灰燼。
永遠無法再次燃燒,那是至深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