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重新閉上眼,可是同時,她害怕會重回那永恒的黑暗中。
所以,她微微地眯縫起眼睛。
對她而言,那無比強烈的光線,刺激著她虛弱的眼珠、
眼淚,湧出了防禦性的淚水,所有的物事,在她的眼前,都像是浸在湖水中,邊緣,是扭曲的。
靡音隔了許久,才適應了這樣的日光。
接著,她慢慢地,試探性地睜開了眼睛。
這是一間陌生的屋子。
素雅,幹淨。
普通的木桌,椅子,像是一間客棧。
這裏的空氣,幹燥,帶著許多的微塵。
被日光一照,無所遁形,就這麼撲撲索索地落了下來。
靡音刹那間,有些恍惚。
但只一會,那些前塵舊事就如同這強烈的日光,蠻橫地湧入了她的腦子。
殷獨賢胸口的血,匕首,夜幕下的宮殿,古井,一雙手。
靡音不認為這是地府。
她還是活著的,她還有著感覺。
正在這時,門開了。
一個男人走了進來。
高挺的身影,蜜色的肌膚,臉上那慵懶的姿態。
極淨萬。
他慢慢地走過來。
厚底黑靴子踏著地板。
落在地上的微塵,被他踐踏著,發出細微的叫囂。
靡音安靜地看著他。
看著極淨萬來到自己躺著的床邊,坐下。
看著他伸出手,撫摸著自己的額角。
而這時,靡音說出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為什麼要救我?」
「我說過,我會帶你去耶羅的。」極淨萬這麼回答。
「耶羅?」靡音笑了,那個笑,像是晨花初綻,無聲無息:「我為什麼要去哪裏?」
「因為在那裏,你才能獲得自由。」極淨萬這麼回答。
「可是我並不需要自由。」靡音道:「我要的,已經得到了。」
「複仇?」極淨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