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數次深深歎息。
嘉寶不是沒有情緒,也不是不曾反抗,可是,那個家哪裏有她的聲音?
少年的嘉寶充滿了無力感和虛弱感,很多年後,嘉寶以為,這種無力感就是她日後一直試圖尋找存在感的根源。
《浮世佳人》(7)
畢竟年輕,很容易充滿希望。那時,嘉寶看見姐姐靠自己的力量開始支配生活,突然覺得事情有了出路。
她熱切地盼望長大,「長大」成為一切事情的出口。
18歲那一年,她以為夢想成真。
那一年,嘉寶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上名校,一時成為整個街道的傳奇。
人們議論紛紛。
「從小就靈氣逼人,果然是。」
「電視台要來采訪小姑娘了,那麼漂亮的小姑娘,成績竟然那麼好。」
「想不到我們這樣的街道,也能飛出金鳳凰。」
……
父母仿佛是這個時候才回味過來,寄托在兒子身上的願望最終被一直(色色小說 忽視的女兒實現了,心內先是驚,然後是喜。
無論如何,在街坊鄰裏說下的大話有了實實在在的內容。
他們立刻想到的還有一個現實問題:學費。
但是,令人驚異的是,震寶開的服裝店奇跡般地存活下來,並且盈利豐厚,讓人刮目相看。
震寶生平第一次表現出了長兄的氣魄,替嘉寶解決了學費問題。
就憑這一點,嘉寶曾經發誓,要盡全力報答哥哥。
無論如何,考上名校讓年輕的嘉寶第一次躊躇滿志,她似乎看見未來的康莊大道在等著她漫步,當天,她激動地在日記中鄭重寫下:以後所有的路都會不同於以前,當然,是比以前好。
但是,很快地,生活就以一種殘酷的方式告訴她,並沒有什麼康莊大道。或者說,有,但不屬於她嘉寶。
大學生活不壞,但主要的問題在於,她缺錢。
《浮世佳人》(8)
為了減輕家人的負擔,她開始學著像姐姐一樣兼職做工。
原本以為有能力自己賺錢,取得經濟獨立,是又自豪又振奮的事情,誰知,竟然是那麼難,好難。
大學一年級暑假,嘉寶給一個五年級的小學生做家教,明晃晃的正午太陽下,她大汗淋漓,口舌幹燥,卻舍不得買一瓶水。
嘉寶怕遲到被說,早到半個小時,站在樓下等,直等到整個人快要窒息,看看表,正好兩點,一顆心放下來,按響門鈴。
一進門,整個人立刻呆掉,那是她未曾見過的世界。
一屋子的青壯年男士,個個光著膀子,禿頭,還有,她看見各種各種的刺青,有蛇,有刀,還有沒有名字的器物。
一群人一邊大口吃肉喝酒,一邊爆粗口。
一個彪形大漢迎上來,滿嘴酒氣,張口問:你是那個大學生吧,笑笑的家教?
嘉寶蒼白著臉,瑟縮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