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他到門口。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他說:「但願能幫到你們。再見。」
我說:「再見。」
張站軍走後,我的心裏說不上來的一種滋味。我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榮進他對我的愛居然能深刻到這種地步。
他一共賠償出去了多少錢?我怎麼能欠他這麼多?
我打電話給他。
聽見電話裏傳來他欣喜的聲音。
喂。菲。喂,你怎麼不說話?
我拿著話筒流淚。卻不知道說什麼。菲,你沒事吧,他的聲音開始焦急。
我終於說,你為什麼要替我給顧客賠償?
他說:「你都知道了?」
我說:「是的,我都知道了。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他說:「我就是想替你解憂。其實也沒多少錢。」
我說:「到底是多少?」
他說:「你就別問了。那點兒錢我還是出得起的。我不會說的。」
我說:「我欠你的怎麼還得清。」
我從來也沒有想過讓你還,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慢慢的把手機從耳朵上拿下來。
他說;「你說榮廠長嗎?」我說:「是啊。」「哦,他在裏面呢。你進去直走有一個院子。進院子的那個小門。他就在裏面呢。」
我看了看裏面,一個院子,右邊是一排平房,好像是職工宿舍。左邊都是做好的樓板,一塊塊的整齊擺放。中間一個空曠的場子。 我走進去,有100米左右看見一個更大的院子。正中間有一個大鐵門。門是敞開著的。我走進去,看見一個混『亂』的地方。混凝土攪拌機,水泥,石灰,沙子,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機器都『亂』七八糟的的放在那裏。一幫工人正光著膀子幹活。在那一幫工人中間我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他是榮進。那一刻我的眼睛開始濕潤,在我的印象裏,他這個廠長就是坐辦公室的。沒想到他居然跟工人一起幹活。而且還是個這麼炎熱的夏天。
第七十七節
我就這樣遠遠的站在那裏看著。有一個工人看見了我。他拍了一下榮進,然後用下巴示意我所在的地方。榮進回過頭,他放下手裏的鏟子。跑了過來。菲,你怎麼會來這兒?這裏髒,來跟我去辦公室。
他往剛才進來的那個院子走去。我跟在他身後。他光著膀子,汗水從曬得黝黑的皮膚裏滲出來,一滴一滴的順著脊背流了下來。他穿的那個大褲腿的短褲已經被汗水浸濕,貼在腿上。他把我帶到他的辦公室前,在剛剛進門的那一排平房的第一個房間。
我站在那裏看他把鑰匙『插』進鑰匙孔,開門然後側著身子讓我先進。
非常簡單的一個辦公室,一個很寬大的紅木書桌。上面擺放一個很大的金『色』的招財豬。還有一個煙灰缸,一摞看過的舊報紙。還有一個相框。桌子後面是一個皮質的老板椅。靠桌子前方兩側牆邊放兩個真皮沙發。牆上掛著一副書法。上面寫著寧靜致遠。左邊牆角放了一個白『色』的飲水機。門的正對面,老板椅後面是一個窗戶。兩扇窗扇大開。綠『色』的窗簾被拉起。窗戶外面是一個窄小的過道,裏面種了幾顆結滿了紅彤彤的不知名的果子的樹。牆的右側上方有一台空調,榮進進門後就用遙控開了空調,然後過去關了窗戶。
榮進說,菲,我給你倒水喝。
我阻止他,我來吧。然後在飲水機下面拿了兩個紙杯子。給他和我一人倒了一杯水。
他接過水說,你來也不打聲招呼。我這個樣子真是不好意思見你。
我說:「我還以為你就坐在辦公室上班呢,怎麼也去幹那種活。」
他說:「我幹活幹慣了,在辦公室坐著還瞌睡呢,倒不如去幫他們幹點活。還能出效益。他裂開嘴笑。」
我說:「你的錢掙得也太辛苦了。還拿來替我賠償。這樣叫我怎麼過意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