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河推開門,看到程灝然側身躺在床上,映入眼前的是藍藍的被單和藍藍的被子。那麼素淨的顏色,蘇河看了很舒服。
「我打擾到你休息了嗎?」蘇河對於自己事先沒有跟程灝然說一聲就來,現在才感到這樣有些貿然,語氣中帶有一絲自責。
大概程灝然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連忙轉過身,坐了起來。看到出現在眼前的果然是他日日都在想著的蘇河,臉上帶有無限驚訝,但更多的還是興奮和喜悅。
「坐下說吧。」程灝然指著床旁邊的椅子對蘇河說道。
蘇河將剛買來的潔白百合放在了床邊的一個小桌上,頓時,整個房間裏都充滿了百合淡淡的清香。
蘇河坐下後,不經意間看到另一旁的小桌上已經擺滿了各色各樣的花,有的正在枯萎,有的依舊保持著原有的光彩。心裏訥訥地想:原來已經有好多人來看過他了,那自己應該算晚來的,不禁心裏有一點愧疚。
「怎麼有空來了?不是很忙嗎?已經有人給我買花了,你怎麼也買花,一點新意都沒有。」程灝然故意這樣說道。其實,不管蘇河給他送什麼,他都會很開心的,哪怕她什麼都不買,只要她來,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不喜歡?那我拿走好了。」蘇河不悅地說道,站起來准備拿走放在小桌上的百合。
程灝然用左手按住了花的底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蘇河白皙的手。蘇河猛地將手抽了回去,慌張地看著程灝然,大聲地說:「你想幹嗎?」
那一瞬間,蘇河覺得有一股溫暖傳遞到自己有些冰涼的手中,但那感覺又像閃電般稍縱即逝。溫暖抵達心底時,她的心劇烈地顫了一下,仿佛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
「我只是不想讓你把花拿走,出現剛才的情況我感到很抱歉。」程灝然沒想到蘇河的反應竟會那麼大。看到蘇河眼中刹那間閃過的驚慌,他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空蕩的病房,陷入沉寂。
過了許久,蘇河才重新坐下。
「你的傷怎麼樣了?」蘇河平定了剛剛慌亂的心,看到程灝然胳膊上的繃帶還沒有拿掉,還是關心地問道。
「老樣子,每天換一次藥。」程灝然見蘇河恢複了自然的表情,心也就放松下來。
「老樣子?」蘇河奇怪地問。她覺得程灝然住院也有好些時日了,在美國已經做過一次手術,現在回國進行治療,怎麼可能還只是老樣子呢?
「是啊。你平時又不關心我,我的傷恢複如何怎麼會知道呢?」程灝然有些埋怨地說。
事實就是如此,蘇河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低著頭,雙手交握著放在胸前。
「我的主治醫師跟我說像我這樣的情況還必須要進行一次手術,可我沒做。」
「為什麼不做?」蘇河抬起頭,看著程灝然,驚訝地問。
「因為成功率不能達到百分之百。」
「什麼意思?也就是說你的傷不能完全恢複?」
「嗯。」
「那如果不再做手術呢?」
「我就這樣聽醫生的囑咐,胳膊會慢慢地好起來,但由於骨頭處不能完全接合,會使我的胳膊變形,外形會很難看,但我還是可以打球的。如果我做了手術,成功的話,是可以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不成功的話,我以後就不可以打球了。」程灝然英俊的臉上浮現一絲隱忍的難過。
「怎麼會這樣?這麼嚴重。」蘇河聽了頗為震驚。
蘇河沒想到程灝然的傷會嚴重到這個程度,現在想想,程灝然那些輕松的表情都只是他的偽裝,是他不想讓別人為他擔心。
看到蘇河這樣的神情,程灝然心裏有了些許欣慰,原來她也是有點在乎自己的。
「所以我不打算做手術。」程灝然很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打算。
「但你不嘗試的話,你怎麼就知道不會成功呢?有些事,我們要勇敢地去面對,一味地膽怯和逃避並不能幫我們解決實質性的問題。」蘇河還是希望程灝然做手術的,這樣就不會延誤最佳治療時期,提高手術的成功概率。
「我很害怕,害怕以後都不可以打球了,你知道打球對我來說有多重要嗎?」程灝然眼中漂浮著如濃霧般散不開的憂傷。
在蘇河的印象中,程灝然很少會有這樣的眼神。因為害怕以後不能再打球而表現出這樣的眼神,可以看出打球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