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子真的在想,要是有人願意將那破摩托偷走就好了。自己不看見,眼不見便心不煩。而且還會高興,終於可以不再騎破車了。
然而終於還是沒人偷,甚至拿去廢品回收,都沒人願意來偷。也可能是沒人看見。
林子到河邊的時候,快大中午了。一邊咒爹罵娘,一邊推著那破車往城裏去。應該找個地方借個工具先修一下車。
口上那句話雖是說,車子就像女人,花錢騎就夠了,至於保養還是交給別人吧。可問題是,現在這車子卻是自己的。
推著破車一路走,搞得一路上見到的人都睜大了奇異的眼睛望著林子,像是看見了外星人一樣。有個摩托車不騎,卻偏要推著走,這是出來故意擺富呢,還是腦子出問題了呢?搞得林子一路上只好不間斷的對人說「車子壞了」。開始的時候,別人問起,木才子就說「這車子壞了」,可是說了一會兒嫌煩,幹脆就省成「壞了」。於是遠遠見人,就來一句「壞了」,搞到後來,沒見著人的時候,林子也一邊走一邊在嘴裏言語:「壞了,壞了,壞了,……」
將車子推到修理處,修車那老師傅都給他修好了之後,還聽他在那兒言語「壞了」。那老師傅瞧了他一半天,終於搖搖頭。這下真的壞了,腦子出問題了。
估計林子是有意要這樣做的,那老師傅一看他一臉的癡像,慈悲之心大作,將修車的兩塊錢都沒要了。結果林子就在那兒握著那老師傅的手,一個勁的只說謝謝。搞得那老師傅,甩了好幾次手愣是沒將手甩開。這下更加確定,腦子是出問題了。
那老師傅也真是挺好心的,臨走還不忘對著林子關心,對著林子說了句:「你還是將車子推著回去吧。」
林子就真的推著那車子走了長長的一段路。拐過一個菜市場,在一個賣油餅的攤子前停住,花了兩塊錢,買了兩個油餅,靠著車子一頓狼吞虎咽。之後,騎著摩托,一陣煙塵,揚長而去。
反正林子再回到家的時候,他都不記得是在上次出門之後的第幾天了。其實不用想那麼多,在不在家,都是一樣。家,抑或者房子,都只是一個符號而已。
屋子裏還不是很髒,偶爾有不經意的灰塵,不用打掃都可以住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林子每次回到家,都是忍不住的要將屋子打掃一遍。甚至很多時候,都不止一遍。
玻璃擦了。可就是擦不幹淨,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林子自我安慰開玩笑說,其實這樣也不錯,就當是夜晚的時間長了一點而已嘛。自己一覺睡起來正好白天,那豈不就可以將白天的夜晚和晚上的夜晚比較一下,看看這兩者,人造的夜色和自然的夜色,他們到底有什麼不同?可惜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在玻璃上看到夜色與真正的夜色有什麼不同。
當然,天還是照樣一天一次的黑下來。
東西也整理了,還是亂糟糟的。這叫人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下午就沒出門了。而且居然這後面一連好幾天都沒怎麼出門了,除了出去買東西的時候。
長長的睡了一覺。這一覺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第二天傍晚了。感冒還不見得分明,也就是因為感冒的原因了,所以這一覺睡得特別長,睡得昏天黑地不知時月。林子捂著頭從被子裏鑽出來的時候,天就已經黑了。
但是還沒吃飯,屋子裏也沒有任何可吃的東西。只好去到外面買一些回來。
下樓走過長長的樓道,像是走在墳墓裏一樣,而通道的那另一頭也就連接著另一個墳墓。墳墓,林子突然想起了這個比喻。是的,生活就是自己從一個墳墓裏出來,立即又進到了另一個更大的墳墓。
而墳墓之外,什麼都沒有。
回來再次走過樓道的時候,樓道裏的燈突然熄滅了。黑暗像心一樣,迅速將一切包圍。突然就想起了原本是要住在樓上卻不知怎的就跑到自己樓下住著的那個女人。他是最先想到河邊那女人的,之後順著就想到了樓下的那個女人。
林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想到那個女人之前想起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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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11小節 外面有陽光
中午和朋友出去,瞎晃蕩了一天,半夜的時候才回來。走到那棟樓房前面的時候,看見樓房後面黑壓壓的一片竹林,竹葉子之間摩挲著發出沙沙的響聲,落在心裏,感覺就好像聽見了一個鬼在哭一樣,還是聲音尖厲的女鬼,淒厲得有些叫人受不了,也想要跟著尖叫。
睡到半夜的時候,林子突然被一陣聲音驚醒。躺在床上,就聽見那聲音,好像在自己門外一樣。林子細細的聽了一會兒,卻又是什麼動靜也沒有了。開門看,也是什麼都沒有。
這一醒來,就沒再睡著過,整整一夜,幾乎一閉上眼就開始做夢,像是一條連續不斷的長線,醒來又睡去之後,那個奇怪的夢居然還站在那裏等待,又連接著醒來之前的夢繼續了。一宿,一個長長的夢。
而且那個夢不是夢到別的,就只是夢到樓下的那個女人。每次一進到夢裏,就看見那個女人站在樓道口看著自己。像是腐爛了一樣的眼神。奇怪的眼睛。
在抽屜裏取出一包煙,林子這是第一次抽煙,一口吸進去,吸得太急,一陣猛咳,嗆得雙眼眼水直流。終於還是沒抽下去,將火頭在桌子上按滅了,拿著剩餘那半截煙,一點一點的在手裏撕得粉碎。
接近天亮的時候,天竟然下雨了。細細簌簌的雨聲,窗子上落了滿滿的一玻璃。林子看著窗外,水線就在玻璃上一條一條的淩亂的交叉。看了一會兒,終於看累了。便睡著了。
睡裏不知饑餓似的,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就看見外面豔陽高照,這也是少見的。那鮮豔的陽光打在玻璃上,散了一地清脆的心情。可能也只有在雨後初晴,那麼幾刻鐘的一段短暫的時間裏才能見到這種光景的。
林子坐在窗下,細細看了一會兒外面的太陽光,受不了這種美好,晃得人懶洋洋的。卻是又暗暗罵了一句,這剛剛睡醒不久神清氣爽了一刻鐘,又開始犯困了。
其實算算,人一天也沒什麼事可做,吃飯穿衣,還有什麼呢?或者換個說法,工作吃飯,工作了吃飯,吃了飯工作,一天結束,夜靜人深,就只剩下一張赤裸裸的床?
突然想起了劉麗,她應該叫劉麗吧,他也是聽別人這麼叫過她的。於是林子就給她打電話了。電話撥通,裏面喂了一聲,問是誰。林子正想說話,請她出去走走,當然這回可能真的只是走走。卻聽見哼哼啊啊的聲音,旁邊還有粗重的喘息,不由得啪的一聲將手機蓋子重重的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