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話還沒說出口,小七一把將我拽到一邊,在我耳邊低聲威脅:「她是真夜。別多嘴。」
奇怪呢!我瞥了他一眼。為什麼要叫她真夜?以前的那個名字不好嗎?
她叫由真夜。
布拉格紅人館的第五位主人,也是幾人中唯一的女生。
真夜筋疲力盡地走到沙發邊坐下,滑動打火機。啪,一小團橙黃的火焰閃爍在指間,點燃了一支煙。她漆黑的頭發順著生長的自然弧度撒下來,將原本雪白的肌膚襯托得如絲緞般華麗。
跟朔月一樣,真夜的眼瞳是一望無際的蒼藍,屬於最明媚的天空的顏色,閃著灼人的明亮。
很快地,她抽完大半支煙,習慣性地用手指摁滅。我留意到她的右手食指左側上有一小塊焦痕,這讓她的身體裏顯現出某種獸的氣質,孤獨又迷人。
「她就是久美?」真夜指著我問小七。
小七點點頭:「嗯,我剛把這個笨蛋從那邊帶過來。明天我們就帶她去見那個人。」
「明天……」她撐著額頭,神情裏有無限不忍,「這好殘忍,真的好殘忍。鏡夜,我們還有別的辦法嗎?」
小七緘默不言地走過去,溫柔地攏住真夜的肩膀。他也不想用一個女孩子的生命去冒險,但除了這個辦法,他再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啊。
更何況端木朔月——是他必須要救的人。
真夜無奈地抬眼看我,那看似冷豔的眼睛裏滿是憐惜。水晶燈閃爍的光芒將她原本清麗的臉龐勾畫得更加精致絕倫。
「你知道跟著小七來這裏有什麼後果嗎?」她努力裝出輕松的樣子。
我點點頭。
「我知道。我要去見主宰者,然後用自己的命來換回朔月的自由。」
見我回答得如此輕松,真夜倒是驚訝了。
「你不害怕嗎?去見那個人的話,你會死啊!」她啪地甩掉手裏的煙,搖晃我的肩膀,「花久美,你是不是還不夠了解事情的嚴重性?」
「我了解。可如果不犧牲我,那換成誰?這是我必須要承擔的,不是嗎?」
真夜怔住了,直直地看著我。半晌後突然用力地抱緊我,撫摩我的頭發:「乖小孩。讓我抱抱你。」
我原本以為,只有姐才能給我這樣的擁抱。緊緊地,緊緊地,用盡全身的力量將我抱在懷裏,像是快要窒息又刻骨銘心的溫暖。
原來我錯了,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的姐姐蘇智薰以外,還有真夜可以給我這樣的溫暖。
一些善良美好的東西會在相通的靈魂裏流傳,生生不息。
時間已經滴答滴答走到淩晨,真夜帶我去了走廊深處的一個房間,簡單地收拾了床後,她跟我道晚安。
「晚安。」我笑笑地抱了一下她,看著她轉身合上房門。
呼……
頹然地坐在床邊,沒有心情去打量這個陌生房間。反正也只住一天。雖然他們說會保證我的安全,可大家心裏都明白:這一去再無歸期。
「嗯,那今晚一定要好好睡。」正在刷牙,房間門再一次被打開了,真夜一臉不舍地站在門口。
她美麗的眼睛裏波光瀲灩。
「怎麼了?有事嗎?」我舉著牙刷問。
「這個房間……」她頓了頓,「以前是朔月的。」
說完她退出去重新合上了房門,走廊上響起她漸漸遠去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