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一告訴她,她就跑去跟她丈夫鬧,那怎麼辦?」
「那又怎麼樣?難道她丈夫還敢動你一根毫毛?」
「也許是不敢動我一根毫毛,但是把他們家搞得——不安定團結的——」安潔沒把握地說,「我也不敢擔保她丈夫跟那個女孩就真是那種關系,也許只是同事——下了班一起吃個飯——」
崔靈建議說:「我們來偵探她丈夫吧,拿到過硬的證據了再告訴她。我買了這麼多行頭,正愁派不上用場。你不知道我買的那個照相機有多麼高級——」
崔靈說著就把她那照相機的高級演說了一番,焦距有多麼大,功能有多麼強,中心思想就是很適合私家偵探用,白天能拍,夜間也能拍,近處能拍,遠處也能拍,春夏秋冬能拍,風霜雪電都能拍。崔靈說她買了相機之後沒機會用,只好躲在窗子後面拍那些過路的人和車。
安潔不知道偵探鐘新會不會搞出麻煩來,有點猶豫不決,再說她也沒那個時間,但崔靈熱情高漲,緊抓不放,興奮地建議說:「你把那對狗男女的名字告訴我,我馬上就能偵探出他們的奸情來。」
安潔不肯說出名字來,開玩笑說:「你是偵探,還需要我提供名字?提供了名字才能偵探出來,那算什麼本事?」
崔靈說:「也是,我不問你要名字了,既然是B大的人,哪有查不出來的?到時候你願意告訴你那朋友就告訴她,不願告訴就算了,反正我是拿這事練練手,就不CHARGE你費用了——」
安潔被崔靈的雷厲風行搞暈了頭,但她想崔靈連名字都不知道,上哪去查?再說崔靈也說了「願意告訴就告訴」,應該不會惹出麻煩來了。她才松了一口氣,開玩笑說:「你自己也在被別人偵探,難道不知道被偵探的痛苦?你怎麼又去偵探別人?」
「那有什麼?痛苦不痛苦,別人要偵探你總是要偵探你的,所以與其你自己在那裏痛苦萬分,還不如奮起反抗:在偵探中學會反偵探,在反偵探中學會偵探,偵探反偵探互相促進,看誰偵探得過誰——」
第 25 節
沒過幾天,崔靈就跑來告訴安潔,說拍到那對「狗男女」幽會的照片了,當然不是最「幽」的那種,但對於男女授受不親的中國人來說,也算相當「幽」了。
安潔不相信:「別開玩笑了,你連『狗男女』姓什、名誰、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到哪裏去偵探?別搞錯了人——」
崔靈說:「『狗男女』嘛,肯定姓『狗』,叫『男女』,長的是狗模樣羅,盯住那些長得象狗的,不就行了?」崔靈一邊把相機往電腦上聯,一邊開玩笑說,「我男朋友的老婆也罵我們是『狗男女』,嘿嘿,我就不懂為什麼偷情的男女就是狗男女呢?其實狗是最光明正大的了,根本不搞什麼偷情,狗急了就跳牆,何偷之有?」
崔靈把相機聯好了,把裏面的照片一股腦兒地「拖」到電腦的桌面上,點開一張,問:「看看這是不是那位多情的鐘新同學——,他這名字太具有諷刺意義了,『忠心』,忠什麼心?還不如叫『欺心』算了。」
安潔看了一眼,差點叫起來,的的確確就是多情的鐘同學,正從車裏鑽出來,臉上腫眼泡腮,頭發東倒西歪,要多沒風度有多沒風度,也不知道那女孩看上他什麼了。安潔問:「你——在哪裏搞到這照片的?」
「我自己拍的,版權所有,翻印必究。」
「你又不知道他的名字,又沒見過他,怎麼會——」
崔靈高深莫測地說:「這就不能告訴你了,這是絕密技術,只傳家人,不傳徒弟——」
崔靈一下接一下地CLICK起來,安潔看見鐘同學的不同畫面在電腦屏幕上閃過。崔靈邊點邊說:「瞎拍了一些,反正是DIGITAL的,不費膠片——」十幾張過後,鐘同學不再唱獨角戲了,那位在餐館跟他坐成銳角的小妹妹也出現在畫面裏了。
安潔忍不住說:「看來真是一對『狗男女』了,我一直不敢相信——」
崔靈得意地說:「怎麼樣?我當偵探合格吧?你看這一張,小妹妹的手挽在鐘同學的手臂上,多麼親熱啊。要知道,這可是在校園裏拍到的,狗膽包校!這位小妹妹我也打聽出來了,叫嚴莘,博士生,是鐘同學一個LAB的。我看這位嚴妹妹也長得不怎麼地,肯定比不上木姐姐年輕時的樣子,我們的鐘同學不是審美疲勞,完全是審美休克了——」
安潔聽崔靈的口氣,肯定也找到木亞華的信息了。她想來想去想不出崔靈是怎麼查出這些東西來的,唯一的可能就是DR.CANG把上次在餐館看見鐘新的事告訴了崔靈。難怪他那次那麼懂行情,什麼都不問,就跟她出來了,肯定是他早就認識鐘新,一定是通過他媽認識的,因為木亞華說過,他媽經常到教會去,而鐘新的媽也愛到教會去,如果兩個人送自己的媽媽去教會,那不就認識了嗎?
崔靈問:「你說,我們是用這些照片BLACKMAIL這對狗男女一把呢,還是直接告訴你那同學算了?」
安潔現在有點害怕崔靈的神通廣大了,她不知道崔靈會不會自作主張地就去BLACKMAIL這對「狗男女」,在她印象當中,搞BLACKMAIL的人都是沒有好下場的,不是被人報了警,讓警察給抓起來了,就是那些被訛詐的人狗急跳牆,把BLACKMAILER殺了。她趕緊說:「我看就不要搞什麼BLACKMAIL了吧,別搞出事來——」
「我也覺得沒什麼好BLACKMAIL的,這兩個家夥,一個是博士生,一個是博士後,能有多少錢?敲死也敲不出多少錢來。如果逼急了,他們倆雙雙殉情,給我們來個『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那就慘了,我們要他們的命幹什麼?沒地方放。」崔靈嘻嘻哈哈地開了一通玩笑,就說,「我把這些照片都COPY一份給你,你去告訴你那朋友,她要怎麼處理就是她的事了。」
安潔有點忐忑不安,不告訴木亞華吧,一是覺得對不起朋友,二來也怕崔靈自己跑去亂說;告訴木亞華吧,又怕木亞華想不開,出了什麼事就糟了。猶豫了半天,她決定還是把這事告訴木亞華。她沒敢把照片給木亞華看,怕木亞華怪她讓崔靈去拍這些照片,她只說在餐館看見鐘新跟一個女孩在一起吃飯,好像——她特別強調這兩個字——「好像」有點親熱。
她生怕木亞華哇的一聲哭起來,或者一頭紮到汽車外面去了。她正在後悔不該在木亞華開車途中說這事,就聽木亞華極為鎮定地說:「我對這種事情的態度很簡單明確:沒證據,就當沒這回事的,不用捕風捉影來折磨自己;有證據,就大刀闊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她怕木亞華覺得她捕風捉影,就問:「照片算不算證據?」
「你拍到他們在一起的照片了?」
她支支吾吾地說:「嗯——也不是我拍的,是一個朋友拍的,她——也不是存心拍的,是偶然——巧合——」
「不管是偶然還是巧合,有照片就行,你用電郵傳給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