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你怎麼能這樣?今天你壞了我的大事!」
「爸——爸——,我怎麼壞了你的大事?」
「今天和我們打麻將的一個是區委領導、一個是投資商,我連連給你使眼色,讓你故意輸給他們,你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
「拜托,你沖我眨眼有什麼用,我又沒聽見,這麻將贏得舒服,糊一把就是一百二十八片,兩人就是兩百五十六片,折合人民幣等於五千多塊錢,我能糊幹嘛不糊啊?打完我不是請客了麼。」
「打完請客有什麼用?我要他們打的時候開心,你讓他們輸得一肚子氣,就算請客吃鮑翅也開心不起來。哪有你這種不機靈的女婿!」
「對啊,我就是不機靈,所以你得跟我溝通,事先一句話也不說,完事了就在這發脾氣,這是成心找不痛快。行了行了,我有數,以後配合你就是了。」
「廢話!哪還有下一次?人家被你氣壞了,我們的新市場能不能建起來還是個未知數!」
「市場還能建不起來?人家不投資你自己投唄。」
「幹什麼?造反啦!我投不投資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我沒資格管,我管茶樓去,這總好了吧?歇歇吧您就,別上火,對身體不好。」
「以後不許去茶樓,給我做事去,年紀輕輕成天泡茶樓,像個什麼樣子!」
「行啊,你給安排一個,我巴不得幫你做事,你死活不願意,那我就只好泡茶樓。」
「你這叫什麼話?我不讓你進公司是想鍛煉你,不是故意冷落你,你開茶樓是你和月萍自己決定的,不是我逼的!」
「謝——謝——爸——爸——,我這就好好鍛煉去。」
就在我准備去茶樓鍛煉的這個當兒,老婆大人發話了:「阿明,你站住。」
我看看月萍,她卻沒看我,兩眼冷冷瞥著陳文賢,說:「沒事吵什麼,想讓鄰居看笑話?」
嘿奇了怪了,陳文賢好歹也是幸福村排位前三甲的大人物,這時候卻一語不發,垂頭看地面,不敢頂撞他女兒一句。
我懶洋洋地點煙抽起來。今兒丈母娘不在家,和幾個老姐妹打麻將去了,不然陳文賢也不會沖我發火,丈母娘把我當成半個親兒子,每次陳文賢有氣都讓她給壓下了。這就叫一物降一物,陳文賢雖然是個百萬(還是千萬?)富翁,可他為人太過精細,大局觀不強,丈母娘身為幸福村幹部,做人處事比他大氣得多,總能把他震得服服帖帖。
沒想到老丈人不但懼老婆,還懼女兒,這會兒愣就成了悶葫蘆,大氣也不敢出。
嘿嘿,你們吵啊,吵起來才熱鬧,最好全村人都來看戲。
我正不懷好意地想著,月萍那雙深邃的眼睛向我瞥來,說:「阿明,你也有不對,爸爸說你幾句也是為你好,你幹嘛頂撞他?」
我說:「沒錯,是為我好,所以這就去鍛煉鍛煉,我怎麼敢頂撞嶽父大人呢。」
陳文賢在女兒面前不敢發怒,我一開口他就上火了,瞪著我說:「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這種調侃的語氣就是不對的,一點沒把我的話放心上。」
我吐出一口煙,說:「那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啊?尊敬的嶽父大人。」
陳文賢氣得臉色鐵青,指著我對月萍說:「你看看,你看看你老公是什麼樣子,一副流氓相,根本沒把我這個老丈人放在眼裏,你們娘兒倆還老是幫他說話,現在他露出狐狸尾巴了,你看見了沒有?」
月萍對我皺眉道:「阿明,爸爸是長輩,你有不痛快可以對我說,我們想辦法解決,不可以這樣。」
陳文賢見我顧自抽煙,火氣更大了,喝道:「王明,你沒聽月萍跟你說話啊,像什麼樣子!」
對不起,我還真沒聽清楚,我走神了,正在回味劉小芳香噴噴的身子……嘖嘖嘖,滋味真不錯。
陳文賢也不知怎麼回事,以前很少見他發脾氣,最多白我幾眼表示不滿,今天倒好,把半年內積蓄的火氣一股腦兒發泄出來,騰騰幾步沖到我面前,喝道:「王明,你必須認真道歉,否則我跟你沒完!」
我抽一口煙,說:「有句話叫什麼來著,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你反正瞧我不順眼,我怎麼說都沒用,你看著辦吧。」
「我最討厭你這樣!」陳文賢恨恨地說,「明明是個一事無成的窮光蛋,卻把自己當成公子哥,說你幾句也從來不肯虛心接受,我女兒嫁給你這種人,真是——」
「住嘴!」月萍冷喝道,「不許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