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習慣性風流

爛人一個 作品,第51頁 / 共16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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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火起,狠狠向她瞪去。

月萍走上一步,怒道:「你動手啊!我說話難聽,你大發雷霆啊!有本事就打啊!」

我眼睛瞥到她隆起的小腹,胸中那股怒火再也提不起來,深吸一口氣,摸摸火辣辣作痛的臉,說:「你坐下吧,別動了胎氣。」

月萍看著我,臉上一片哀怨,顫聲說:「你為什麼不發火?我這樣罵你都不生氣,你是不是對我早已不在乎?是不是?」

她最近的表現簡直就是千變女郎,我真怕她精神分裂,於是上前扶住她說:「走吧,進屋去。」

月萍可能也覺得奇怪,我一點正常反應也沒有,一副蔫答答的模樣,問道:「進去幹什麼?」

我說:「很晚了,你進去睡覺,今晚住我媽這兒。」

月萍突然緊張起來,一把扯住我胳膊,急道:「你別走,別把我留下!」

我搖頭說:「我不走,今晚我們都住這兒。」

月萍猛地撲過來,死死抱住我,哭道:「阿明,對不起,剛才我說話太重,你別在意,我一時氣急,不是有意的……」

我心裏暗歎一聲,摟住她說:「我不介意,是我有錯在先。進去吧,我們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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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萍緊緊拉著我,好像生怕我飛走,我摟著她走進房間,扶她躺進床,給她蓋上被子。

「你幹嘛不進來?」月萍說,「還在生我的氣?」

我都不知道誰生誰的氣,被我老婆的輪番怪異表現搞得神經衰弱,腦袋一片混亂。

「你睡吧,」我柔聲說,「我對著窗口抽根煙,以免影響你。」

月萍說:「我看著你抽。」

我走到窗前,打開窗戶,趴在窗台上抽煙。

冬夜冷寂,微風輕輕拂過,吹走我吐出的煙,天幕中有一輪明月,本十分嫵媚動人,只是我眼前飄過縷縷輕煙,還有那隱約包裹的雲層,使得這輪明月夾帶了一絲陰暗。

前方不遠處有一口大水缸,早已閑棄不用,缸中積滿雨水。我放眼望去,只見微風吹皺那缸水,襯著灑落的月光,泛起陣陣波紋。缸中水面上浮著幾片樹葉,伴隨水紋微微搖晃,帶著一種韻律。我漸漸看呆了眼,那水面和樹葉起伏不定,也不知是水面蕩漾著樹葉、還是樹葉晃動著水面,是微風吹動了水、還是水帶起了微風,是月光灑向黑夜、還是黑夜掩映月光……

我漸漸入神,不覺忘記時光的流逝,直到煙燒燙了我的手指,這才醒悟過來,猶覺不過癮,點上第二根煙。悄悄轉頭一看,床上的月萍已閉眼睡去。

我心中滿是那種不著邊際的思想,自然而然地對我老婆展開聯想。

她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她的本質究竟是以往的冷靜睿智、還是現在的變幻多端?她對我的評價是像原來那麼良好、還是剛才那麼不堪?

唉,嘴上說不介意,終究還是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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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篇 一 第二十九章 月華

我其實是個很無所謂的男人,對感情無所謂、對生活無所謂、對事業無所謂、對理想無所謂,有就有、沒有就沒有,稀裏糊塗,得過且過。

男人活著有許多的壓力,比如背負生活的重擔,承受環境的逼迫,道德良心和個人私欲的沖突,身不由己的無奈,等等。這些感受我幾乎沒有,我的生活環境和世界觀有其局限性,從小到大我都生活在老媽的溺愛中,雖然沒有那些敗家子作風,也沾染不少類似習性,很少受到現實的約束,即便在貧困生活中也自我感覺良好。

過於簡單平凡的生活經曆使我缺乏遠大的追求,心態也不像一般男人那麼敏感脆弱,大多時候顯得遲鈍而麻木,習慣於隨波逐流,很少主動出擊。反正也是混日子,索性混得輕松一點。

所以責任和道德對我沒有太多的約束,許多男人經常面對的世俗壓力和心理起伏對我來說就像隔岸觀火,只是一場與己無關的綻放罷了,這種根本性的差異使我難以理解其它男人的憤怒和自尊。比如我曾被老爸指著鼻子罵沒出息、被陶桃的家人百般奚落千般貶損、被親戚朋友嘲笑「賣姓求榮」做招贅女婿、被陳文賢數落一事無成,換作別人或許會有激烈的反應,我卻並沒多少惱恨,因為這本就是事實。

我渾渾噩噩好吃懶做,別人說做上門女婿很受氣,必要時該發作一下,於是我就偶爾發作一下;別人說能及時享樂就別錯過,於是我就及時享樂一下;別人說要爭取自己的利益,沒有什麼比人民幣更實在,於是我就爭取一下;別人說如果日子過得太憋屈,不妨出出軌偷偷情,給自己找點刺激,於是我就找點刺激……

二十八歲的男人已形成定式,有自己鮮明的性格作風,我卻疲疲遝遝懶懶散散,總也鮮明不起來。這就像一個煤球掉進水裏,剛開始它只是靜靜地趴在水裏,因為還在融解過程中,等它被水泡開,才會成為汙染源。或許我現在就像這個煤球,正在適應水裏的環境,尚未發黑。

生活有時會推著你前進,很多轉折就在這時產生,好像大河分出一條小溪,往山腳某處潺潺流去,行經軌跡和沿途風景完全不同,小溪貌似細弱,卻比大河多了幾分蜿蜒曲折。

月萍的變化越來越大,患得患失,動輒起疑,令我束手無策。此後幾天過得手忙腳亂,幾乎不能做一件完整的事,每隔半小時月萍就會打電話詢問我的動向,每天下班前必須把手機裏的短消息和通話記錄全部刪除,不論重要與否,因為月萍要仔細檢查,稍有嫌疑就會大哭大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