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香墨彎彎畫

悄然無聲 作品,第12頁 / 共20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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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裂似的雷聲裏,燕脂身上只著了一件內衫,拿著白玉梳子對鏡慢慢的梳著一頭散發,微弱地在唇邊揚起一絲沒有任何溫度的笑。

驀的,寢殿外宮女們一陣驚呼,燕脂一愣,還來不及轉身,一人就撲在了背後,緊緊攬住她,哀叫道:「不要!不要!!」

攬在胸前的是一雙保養得十分精細的手,蒼白的手指纖長而骨節微露,在烏雲遮蔽的光線裏,骨節拗折過來的地方,緊攥的透著令人驚慌的青白。

那手腕覆著的家常常服,金色淺的近似牙色,袖口用玄線繡出翟紋,那是燕脂十年來見慣了的,陳國皇帝禦衣專用的花紋。

燕脂腦海裏仿佛有什麼轟然一聲炸了開來,本能揮手想要掙開。然而對方的手勁極大,撕扯間燕脂本就未系嚴實的內衫已經滑落到了手肘,蟹殼青的肚兜帶著細膩仿佛白瓷的肌膚裸露了出來。

帶著雨絲寒涼的氣息噴薄在肌膚上,燕脂一抖,遂迅速地冷靜了下來,再不掙紮轉頭望去。

一記電光帶著霹靂之聲閃過,封榮年輕的面龐被隔著紗簾的光抹上一層金粉似的影,二十歲的年紀,桃花雙目正凝視著她的雙眸,比燕脂還要美上三分的容顏上猶有淚痕,竟然是倉惶到了極處的模樣。

「我怕!」

孩子似哀求的聲音讓燕脂不由一愣,僵著的心不知道為什麼便漸漸軟了:「陛下怕什麼?」

「我怕打雷,怕的要死……你不要推開我,抱著我,行嗎?」

封榮頭巾也歪了,幾縷黑發從束發的金絲帶梢絞卷可下來,狼狽無措的模樣。眼中則是帶著如在夢中的神情,迷惘地看著燕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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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迷惘在烏黑映著電光的瞳中,比最深的夜色還要深,仿佛要吞噬一切的似的。

燕脂臉上,不由自主也迷惘了起來。封榮看著燕脂的迷惘,看著她半裸的身體,蟹殼青的肚兜,眉眼之間就漸漸有一種出奇的妖冶,那本該屬於美豔女子的神情出現在那深黑色的桃花眼角,讓孩子似的迷惘瞬間消失了,帶著些微的蕭煞與亢奮,仿佛受傷的獸遇到新鮮的血肉,正微微翕張了利爪。

燕脂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最後覺得一個柔軟的東西落在了唇上。她驚了一驚,下意識地反手想要推開,封榮卻抓住她的手腕。

緩緩的兩人倒在了紅線毯上。

封榮用力雖然不大,她卻掙脫不得。

彩絲茸茸香拂拂,線軟花虛不勝物中,她寧願相信這掙脫不得,是因為自己氣力不濟的緣故。

到了日移西山時暴雨如初至時一樣,驟然的停了,窗半開著,粼粼碎金的日光透過了雨色天晴的窗紗湧了進來,落在七尺寬的紅木雕刻、螺甸鑲嵌的床上。

繡有五彩雲紋的被衾上,懷紋綺的青絳黃白皂紫,眩的光灩七色,變幻迷離。然而這樣極好的‧羅織就的被褥,人就是睡得再久也是溫涼的,幾乎感就不到一點的溫度。燕脂睡了十年,十年的寒涼,如今竟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一點暖意。

封榮睡得深沉,烏發遮掩的臉孔偎依在燕脂的胸前。懶懶抬手,以指尖輕輕的拂開絲縷纏繞在他面上的發,封榮的面容一點一點展於面前。他的唇角即便是睡時仍是微微地抿著,那樣的容顏,是冰冷的卻也是豔麗的。

燕脂低頭細審著,緩緩地,極盡溫柔與沉痛的,笑了一笑。她第一次這樣抱著一個人,滿心滿意都是切切溫柔,幸福的窒息感早已淹沒了十年空洞,充實的令她驚懼。

燕脂的手指自封榮的面頰如柳絮綿綿落在他的唇上,封榮輕輕皺了皺眉,不勝其似地抓住了燕脂的手指,微微睜開了眼,視線上抬,以困倦的眼神凝視著燕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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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的眼黯然了一瞬,忽又揚了揚眉,笑喚:「太妃。」

燕脂手驀的從他的指間抽出,僵硬了片刻,才順勢摸索下去,在封榮的裸露的胸際輕輕撫動,淡淡說:「叫我燕脂。」

說完,抿了抿被啃噬的異常紅潤的薄唇,現出一個愉悅的淺笑:「我叫燕脂。」

那樣淺淺地笑,笑意一如春風過水。

封榮眼飛快一轉,然後在燕脂的唇上偷了一個吻,笑問:「燕脂,打雷的時候我可以過來找你嗎?」

「不打雷的時候你也可以過來。」這樣的孩子氣讓燕脂不由得輕笑出聲,可笑罷不知為何複又輕輕一歎:「為什麼這麼害怕打雷?」

封榮的眼骨碌一轉,還沒待燕脂反應過來便撲在了她的身上,那雙炙燙的手摸過她的臉頰、他的頸項,好像是把她整個都攏在手心裏,有些稚氣、又有些惡狠狠地說:「忘記了。」

說罷,手腳便不規矩起來,燕脂一驚抬手似要推他,卻被封榮牢牢地束縛住了。強悍的手指在肌膚上流連,力度肆虐更甚於寵溺,貪婪地象是怕她丟了、怕她逃了,那麼緊地抱著,骨頭輕微的「咯咯」的聲響,仿佛整個人要被她生生地揉碎了。燕脂痛了,從喉中發出了破碎的呻吟,很低很軟。

本一直心驚膽顫守在殿外的巧藍,聽了人聲剛邁步進來,卻又被這聲低呼逼得躡手躡腳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