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聖蜷縮在椅子上,安詳地睡著,很平靜,仿佛在夢裏——不敢讓自己一直想下去,否則我會崩潰的,只是他的小臉上包紮了一塊。
「希燦,銀聖,他沒事嗎?我看見他被車——我聽見很刺耳的刹車聲,嗚嗚——」我實在忍不住大哭起來,想到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我就不寒而栗。恐怕這一生也無法讓我忘卻吧。
「銀聖只是摔在地上擦破皮而已。金曉光可慘了,關鍵時刻是她推了銀聖一把,而她被車撞飛了……」希燦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可想而知當時的情景有多嚇人。
「那金曉光現在在哪兒呢?」我雖然很恨她,但也不致希望她死,更不希望因此而愧疚一生。
「她現在還在搶救呢。不過沒有生命危險,醫生說最起碼也是下肢截癱。沒想到這丫頭為了銀聖連命都不要了。」
我擦掉腮邊的淚水,起身下了病床。頭很痛,但不及心痛;想彌補,卻無處可補。我慢慢地走到銀聖的身邊,俯身去撫摸他冰涼的臉。
他睜開了眼睛,眼裏布滿了血絲。「你怎麼起來了?快躺下!」他凶巴巴但很關心地「訓斥」我。
「嗚嗚——銀聖,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嗚嗚,也害了曉光……」銀聖對我越好,越不責備我,我的心裏反而更難受。
銀聖看見我哭了,就有些慌了,趕快站起來抱住了我。
「我沒有責怪你,你也沒有害任何人,撞傷人的是司機。金曉光就更不關你的事了,是她自願要救我的,又不是你硬拽的。」一聽就知道銀聖在給我寬心,他心裏此刻也一定非常難過,畢竟曉光這麼可愛(指相貌)的女孩因為救他而有可能癱瘓,他能不愧疚嗎?
「我回來了。手術費和住院費交齊了,保險公司不肯賠款,非得說賠償應由受益人銀聖來支付。我讓律師和他協商呢!」哲凝一進門就告訴我們事情的進展,聽後我心中悲喜難辨。
曉光在病房裏甜甜地做著美夢,翰成哥靠在病房外面走廊的牆上,默默地吸著煙。
「你到底要怎麼樣?」銀聖問他。
「別總以為是我要怎麼樣,要你這樣做的是我妹妹曉光。她為你都甘願付出生命,你連照顧她一下都不可以嗎?那是你應該的!」翰成哥從未這樣大聲呵責過銀聖。看來他也是很疼愛自己的妹妹。
「別說這種話來壓我,是她自願的。讓我離開千穗照顧你妹妹,你再去找千穗對不對?」銀聖也激動地有些抑制不住了。
讓我離開銀聖?!虧他想得出來。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這步。都打算結婚了,再把我們活生生地扯開,像陌生人一樣?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離開銀聖的,Noway!
「曉光沒有幾年壽命了。她過幾年五髒六腑就會萎縮,那時她也就……就算是你陪她過完生命中最後一段旅程,好嗎?最多也就是五年,五年!」翰成哥終於道出了真相,這讓我和銀聖更受煎熬。
我失魂落魄地走到病床邊,掀開了被子一角。難道我們真的需要對曉光負責任嗎?錢我可以掙,哪怕我省吃儉用,也不在乎。可是賠的是銀聖的話,我如何割舍得下呢?
第二天,我詢問了曉光的主治醫師關於金曉光的病情,證實了翰成哥並非撒謊。
或許我是得好好考慮一下了。我現在才23歲,即使再過五年也才28歲,結婚並不算晚,現在的年輕人大都是27、28歲才結婚。況且事皆因我而出,我應該對此承擔責任,應該主動承擔才對。雖然我會受到很大傷害,但我也不願意就這樣受著良心的譴責過一輩子和銀聖在一起的日子。
為什麼我天下第一的韓千穗總是要為吃飯這種低級問題而浪費不少腦細胞呢?
「吃牛肉冷面吧,小熊。」銀聖似乎因為不用做飯而顯得特別高興。想不到女奴也有驅使暴君的時候,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嗯,還是牛肉冷面最適合我了。」未來的老公對自己當然很了解啊。
「你慢點兒吃,又沒人和你搶。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樣,恨不得把碗都吃掉?!」銀聖最喜歡看我吃冷面的樣子,然後再放這麼一句。
「什麼叫恨不得?我這就把碗吃掉!」說完,我就在碗邊輕輕地咬了一下,作昂頭狀。
「真拿你沒辦法。出了餐廳咱們可就無家可歸了,怎麼辦?」難得他這麼好脾氣地說話。
「鑰匙又不是我一個人弄丟的,問我幹嗎?」說要和我結婚,可過了還沒有半個月,就把鑰匙給弄丟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不提則罷,提起來我就滿腹委屈,真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和我結婚(那還用說,當然是真的啊)。為什麼我們總是在關鍵時刻出差錯呢?
嗡……嗡……
銀聖的這時也抗議似的震動起來。
「喂。是哲凝啊,有事?……行,我和千穗馬上就過去。」好像省這麼點兒費就能發財似的,總是迫不及待地掛電話。
「小熊,咱們有地方可去了,哲凝有事要讓咱們去他家。終於可以不用在金翰成家住了,我總感覺他對你仍念念不忘,看你的眼神都……」
「智、銀、聖!」我忍無可忍了,這小子總拿翰成大哥來尋我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