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妮站在那兒呆若木雞,她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韓波關上行李箱。他走到陶妮和小柯身邊,陶妮還在那兒呆立著,不相信地搖頭說道:「韓波你這是在跟我開玩笑,你這是在騙我,是嗎?」
「這是真的。我不騙你。我給你們和爸媽都留了信,我把告別的話都寫在信裏了。大哥,陶妮,這段時間對小杉多關心一些。拜托你們了。」韓波說著上了出租車,在他就要拉上車門的時候,陶妮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車門。她眼裏滿含熱淚,死死地盯視著韓波說道:「為什麼?為什麼?我要你跟我說清楚,你們倆這到底是為什麼呀?為什麼你們會突然變成這種樣子了?為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小柯也上前攔著車:「就是啊,有什麼問題不能坐下來商量解決呢?為什麼要一走了之呢?」
韓波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大哥,陶妮,有些事情一句兩句是說不清的。我現在實在沒時間了,我得走了,不然就趕不上火車了。」
陶妮還是死死地拉著車門不肯松手。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那你和小杉就再也不見面了嗎?你和我也再不見面了嗎?」
陶妮說著流淚了,韓波的眼圈紅了起來,「陶妮,不管以後我們能不能再見面,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我最溫情最善良的朋友,好朋友!我會一直記著你的。」韓波深深地凝視著陶妮,出租車司機按了一下喇叭,韓波抬頭向樓上張望,看見小杉站在陽台上也正在看他,韓波的眼淚幾乎就要下來了,他鑽進出租車,車子開動。這時的陶妮已經是淚流滿面,不能自已了。
陶妮和小杉就這樣一上一下地朝著出租車遠去的方向久久地眺望著。而小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他呆呆地看著陶妮,好久好久。
晚上,坐在客廳裏的夏心潔和司馬父還不知道家裏發生了巨變,翻著當天的報紙。報紙上有許多關於心潔化妝品公司成被告的報道。有一張報紙的標題更可怖:《美容不成遭毀容——心潔化妝品被消費者告上法庭》。司馬父擰緊眉頭搖著頭說道:這官司還沒正式開打,報紙上已經是一片沸沸揚揚,這樣下去可怎了得。可夏心潔卻顯得有些從容不迫,「樹大招風嘛,這是正常現象。」她這樣說,可司馬父卻擔心這樣的報道會對公司業務起到巨大的負作用。還沒等他們把這事討論明白,一封信從報紙堆裏掉到了地上,司馬父撿起來一看,「咦?是韓波寫給我們的信。」
「韓波?他給我們寫信?他為什麼要給我們寫信?」夏心潔感到奇怪,司馬父讀著信皺著眉頭不作聲,夏心潔忍不住了,她一把奪過韓波的信,看了幾行字,她臉色大變,「他們離婚了?他們怎麼就離婚了呢?這是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去把小杉給我叫過來,快去。」夏心潔吼道。
小杉來到書房,看到父母在紅木椅子上正襟危坐,心裏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爸,媽,你們找我?」
夏心潔臉色鐵青,她甩甩手裏那封韓波寫給他們的告別信,「你跟韓波離婚了?」
小杉點了點頭。
夏心潔冷笑著說道:「好,很好,我的孩子個個都很有能耐,小柯結婚的時候還知道要提前幾個小時通知我們,而你離婚時就索性不告訴我們了,在你們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們做父母的?倒是韓波,還知道在走之前寫封信給我們,哼,真是個知識分子啊!」
「你如果覺得它可笑,你可以立刻把它撕了。」小杉一臉的無所謂。
司馬父歎了口氣說道:「小杉,不要這樣跟媽媽說話。我們都為你感到心焦,你明白不明白?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可以事先一點兒都不跟我們商量呢,這簡直是兒戲嘛,你們啊,唉!」
「對不起,爸,媽,我明白我又讓你們傷心讓你們抬不起頭來了。希望你們能原諒我,也希望你們能理解我。」小杉說道。
「理解?你要我們理解,那你說出你們的理由啊,連離婚的理由都不給我們,光有這些道歉的空話,讓我們怎麼理解你們。」夏心潔強忍著心頭的怒火。
「最重要的理由是我和韓波的個性不合,我們都太沖撞了,太容易吵架了,吵到最後就徹底吵散了。」
「個性沖撞,你才發現嗎?我告訴你我從來都沒有看好過你們倆的婚姻,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完蛋。我想不通,夏心潔的女兒竟然會這麼失敗。」
「媽,我不認為我是失敗的,我覺得我活得很真實。」
「真實?什麼叫真實?我告訴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做女人。別以為你有多能耐。你辦公司有什麼用,你做老板有什麼用,到最後連個老公都搞不定,那你就等於一無所有。都活了快30歲了,還弄不明白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到底是什麼?我原本希望你生活得比我好,可是你現在連我的一個角都抵不上。」
「媽,我真搞不懂你到底是什麼心態,我跟韓波好的時候你反對,如今我和他分手了,你又來挖苦我諷刺我。其實你沒有資格來嘲笑我的,你也只不過是運氣好一些罷了,碰到了爸這麼個沒有脾氣的男人。但話又說回來你把爸弄得這麼窩囊,整天像什麼似的被你呼來喚去的,你覺得有勁嗎?。」
夏心潔勃然大怒,「你渾賬,不許你這麼說你爸!」
小杉一下子站了起來,「好,我不說,但我希望你們能夠尊重我的選擇。就像我一直尊重你和爸的相處一樣,盡管我也有許多理由可以笑話你們。」
小杉說著便噔噔噔地走了出去,司馬父和夏心潔被她氣得目瞪口呆,卻無處發泄。
此時,陶妮也正在燈下讀著韓波的信,韓波在信中寫道:「我曾經對大哥說過,如果我真心愛一個人的話我是絕對不會離開她的,可是我自己卻沒做到。你們一定會追究我和小杉分開的原因,我想大概是因為小杉她需要一個更大的天空,可我給不了她。小杉她需要一份更專注的情感,而我也沒讓她滿足,我現在所能做到的就是把自由和驕傲都還給她。現在我要走了,我的內心充滿著不舍,我知道我丟失的不僅是一段愛情,而且還是那一段永遠不會回來的昨天。」
陶妮拿著信一邊看一邊輕輕地抹掉眼角的淚水。
夜深了,陶妮趴在桌上給韓波寫信,信紙上緩緩地寫下這樣淚跡斑斑的字……「韓波,你好,此時此刻你到了哪裏?心中有許多對你的掛念,但不知道該寄往何處。小柯又趕去醫院做一個重要的手術,房間裏只有我一個人,我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小杉她已經好久不跟我說她的心裏話了。我始終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芳芳也跟我們鬧得很僵,她已經提出要跟我們散夥了。我感覺到我的朋友都在一天天地遠離我,現在你又走了,而且一下子走得無影無蹤,我感覺我的四周空得那麼可怕,很可怕……
第二天一大早,司馬父在花園裏打太極拳,小杉從小樓裏出來,站在一邊看著父親打完最後一組動作。
「今天怎麼有興致這麼早來看爸爸打拳?」司馬父問道。
「爸爸,我是特意來跟你說對不起,我昨天說話太沖動了,睡了一覺清醒了。我不該那樣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