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坐到了花園的椅子上。
「我知道,在你們的眼裏爸爸一定是一個一輩子只會跟在你媽媽屁股後面轉的窩囊廢是不是?」
「不是的,爸。」
「你知道爸這輩子為什麼會這麼寵你媽媽的嗎?這是因為爸爸對你媽媽有一個承諾。」
「什麼承諾?」小杉好奇地問道。
「我跟你媽媽結婚的時候,我對你媽媽說,我會一輩子對她好的。就是這個承諾。」
「就這麼簡單?」
「對,爸爸就是揣著這個簡單的承諾生活了大半輩子,從來沒有丟棄過它。你們年輕人都喜歡討論愛情,在爸爸的眼裏愛就是一種奉獻,一種付出,一種寬容和忍讓,一種不可隨便更改的承諾。」
「但我覺得奉獻和付出應該是相互的。」
「當然是。可惜你們只看到了我對你媽媽的順從,卻沒看見你媽媽對我的付出。」
「你覺得媽媽對你付出了什麼?」
「很多很多。我和你媽媽之間有一個深深的秘密,一個長長的故事,可你媽媽不讓我給任何人講,我只能把它珍藏在心裏頭。」
司馬父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吧,我們進去吧,我要去給你媽媽榨點鮮果汁,小陳到現在還不會用榨汁機。」
小杉跟著父親走進了小樓,父親的那句「愛就是一種奉獻,一種付出,一種寬容和忍讓,一種不可隨便更改的承諾」深深地觸動了她,讓她忽然覺得父親的偉大。
小柯清晨才回到家,他疲憊地推開房門,看到陶妮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小柯脫掉外套走到陶妮旁邊,輕輕拍拍她:「妮妮,上床睡吧。」
陶妮昏昏沉沉醒不過來,小柯注意到桌上有一封陶妮正在寫著的信,他往信紙上看了一眼,就看到了韓波兩個字,小柯愣了愣,但他很自律地把陶妮的信紙往一邊推了推,盡量不去看它。
他抱起陶妮輕輕地把她放到床上,俯身親了親她,陶妮舔了舔嘴唇,「韓波,你不要走好不好?」
小柯吃了一驚,他怔怔地看著陶妮。
「韓波,你不要走,不要走。」陶妮在夢裏鼻子一抽一抽的,眼角滾下了一顆淚珠。
小柯伸手替陶妮拭去了那一滴眼淚,他慢慢站起來去關掉了寫字桌上那盞亮了一夜的燈。他站到窗前看著窗外,看到院子裏那個秋千椅兀自飄搖,在怒放的春花中顯出幾許落寞。小柯的心被刺痛了。
小柯沒有休息,獨自站了一會又回到醫院。同事正在做查房准備,看到小柯穿著白大褂從外面走了進來,吃驚地叫起來:「哎,你怎麼來了?今天不是你休息嗎?」
「昨天做的那個顱腦手術情況比較複雜,我有些不放心,就過來看看。」
「你啊,整個一條勞碌命。聽說你昨天那個手術做了九個小時?累壞了吧?瞧你現在的臉都是灰的。」
「還好,總算是把人給救過來了,我剛才去監護室看了看他,情況還挺穩定的,沒有白忙一場。」
「你說那個女的怎麼會這麼想不通,她以前的初戀男友最近離婚了,又向她拋出了回鍋繡球,可就在人家離婚的那天她卻剛好嫁了人,於是就陷入到痛苦的深淵裏,嘭,從六樓跳下去了。你說這事情滑稽不滑稽?你能想得通嗎?」同事表情誇張地說道。
小柯認真地點點頭:「我能想通啊。也就是說我這個病人她真正愛的是他以前的初戀男友嘛。」
「這個我當然明白,還用你解釋,我是說我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跳樓。」
「那一定是因為她愛那個初戀男友愛得太深的緣故了。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那一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同事搖著頭說道:「真是個傻瓜蛋,幹嗎要去死啊,離婚不就行了嗎?得了,咱就不必瞎操這份心了,我查房去了。」
同事站起來走了,小柯喝了一口水,他呆呆地坐著,似乎陷入某種沉思中。
在律師的協調下,小杉和陶妮芳芳談起了解約散夥的事情,可是談判進行得十分艱難,因為高端在場,而芳芳什麼都聽他的。芳芳在關鍵時刻的沉默,深深地刺傷了小杉和陶妮。自然,幾次談判都是不歡而散,一晃三個月過去,依然沒有結果。由於芳芳不斷演出,事情被擱淺了,始終沒有結論。
就這樣到了春末夏初的季節,陶妮感覺她和小杉之間已經出現了一條溝壑,難以填平,陶妮心中有諸多的不解,但小杉一切公式化的口吻也讓她無從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