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忙問:「我是奇怪怎麼從來沒見你過生辰呢,你幾月生的?」
「七月初七。」
‧兒抬了頭,有一絲驚訝,道:「乞巧節?」
「是啊。‧兒你每年乞巧節的時候有沒有對月乞巧啊?」
‧兒這幾年也常聽得高嬤嬤說些調笑她的話,臉色就有些微紅,道:「沒有啊,阿季哥哥你呢?」
「我又不是女孩子,又不要乞巧。」
「那……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娶什麼樣的女孩子?」
季漣微一思索,便來試探她:「還沒想好呢。不過母妃這些日子來一直說要給先我納幾門妾室呢。」
‧兒心裏忽有點傷心,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就不言語了。季漣忙道:「不過皇爺爺已經回絕了……‧兒……你將來嫁了人,會不會讓夫君納妾?」
‧兒想了一陣,道:「要是正室賢惠,不嫉妒,這個男人養得起,又有女人甘願為妾,那麼多娶幾個也無所謂;要是家裏娶了一個河東獅,還是不要納妾的好,不然,看上了別人娶回來,結果被正室迫害,徒然讓別人送了性命。這樣的過錯便是那男子犯的,不能的那個女子紅顏薄命。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有這些的人,娶回一堆女子來,看著她們爭鬥不休,等她們死了再去哭一把紅顏薄命,其實明明是他們自己害死了這些女人,卻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季漣頗有些訝然,他倒是頭一回聽得這麼新奇的理論,笑道:「這又是你師傅教的?不知道‧兒將來是不是要學河東獅呢?」
‧兒臉上有些燥熱,呐呐回道:「是師傅講給我聽的,不過面寫的,就是那本寫著很多好玩的事情的那本書。」
季漣心中有些癢癢,便道:「你明年新年回去,把這本書帶來給我看看好不好?還有……明年你能不能陪我過生辰?」
‧兒紅著臉點點頭應了他。
永昌十六年,‧兒過完新年,就和師太說今年不回來了,要在宮裏陪季漣過生辰的事情。師太應承了,又抱出一大摞書來,都是師太的筆跡,「往後我也不知道還能見你多少面了,這些東西你帶著吧。放在隱秘點的地方,別讓人全瞧了去,就是你季哥哥,也不要拿這兩本讓他看見了,你自己若看完了背熟了,大可以一把火燒了,然後爛在肚子裏」,師太指著一厚一薄兩本冊子說道,「還有些治國方略,你可以拿去給你季哥哥多看看,平時切記收斂鋒芒,宮裏人都知道你聰慧大方也就夠了,千萬別在人前妄議國政。」
‧兒見師太一副從此告別的樣子,道:「師傅我還會另外回來看你的。」
師太忽問:「陛下這一年來身體如何?」
‧兒答道:「比以前差了不少,不過大部分時候還是好好的。」
師太沉默半晌,又道:「這次你走了,我還是到靜心庵去過些日子。以後……我可能會去京城,那裏有個追慈庵,我和那裏的師太相熟,要是去了就在那裏落腳。我去了京城的話自會先寫信給你,你可到那裏去找我。」
‧兒又去回稟了父母親,她弟弟隱閔已七歲多了,見姐姐的時間卻沒有多少,蕙玉不免因此傷心,孫璞只得安慰她各人有各人的命數。夫婦二人照例又叮囑她在宮裏萬事小心,又給她身上備足了銀票到宮裏各處使,如此反複叮嚀,仍放不下心來。
第 八 章 銀漢秋期萬古同
七夕那日晚上,永昌帝在宮裏設了一小桌宴席給季漣慶生,擺了幾樣禦膳房師傅新制的糕點和小吃,太子和太子妃問季漣些這段日子裏習那些功課,身體是否安好;又問‧兒季漣有否欺負她雲雲……
宴席終了,季漣讓隨侍的小王公公把剩下的那一碟蜜棗收起來送到自己那裏,然後送走了父王母妃,回去的路上,‧兒偷偷對季漣道:「阿季哥哥,我今年從家裏帶了禮物來送你。」
季漣看了看左右,小聲道:「我也有東西給你,咱們等高嬤嬤睡了再出來,亥時三刻,在你園子裏那個秋千架那裏等。」
‧兒紅了臉,點了頭就忙跟著高嬤嬤回屋了。
季漣回了南薰殿,催促小王公公和別的服侍的人睡下了,自己也佯裝要歇了,卻不敢睡著,聽得那些人睡熟了,便躡手躡腳的開了殿門,趁著些微月色,趕到明輝殿旁小園子裏那個秋千架旁。
那個秋千架是‧兒某日一時興起,拉了他和小王公公一起紮的,初時不太牢固,有一次他和‧兒一起坐上去,搖了兩下就摔下來了。他自己又找了人加了粗繩索固定,又引了一些蔓草和牽牛花繞著那些繩索,漸漸的花草都長起來了,蓋住了那些繩索,只餘著下面的楠木座椅露在外面。
季漣算著這時已是亥時二刻了,坐上了那秋千,輕搖起來。
季漣靠在秋千椅上,望著天上忽閃忽閃的星星,想起前幾日在‧兒那裏看到的一詞: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