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好幾天沒吃了吧?」
黃海點點頭:「醫生叫不吃的,怕拉肚子,反正一直在輸液--」
「你想不想吃什麼?」
「不想,我就想抓緊時間到『五花肉』那裏去一下,本來我早就出發了的,就是猜到你會來,怕錯過了,所以在這裏等--」
「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能去『五花肉』那裏?」
「但是不去的話,又怕拖久了,她那裏的底稿被人拿走了--」
石燕想了想,說:「那這樣吧,我去一趟,幫你把那封底稿拿來--」
「你一個人怎麼能去?」
「我找個朋友一起去--」
黃海的兩道眉毛一高一低地往上一揚:「哪個朋友?昨天來過的那個姓卓的?」
其實石燕說「找個朋友一起去」的時候,根本沒想到卓越頭上去,她想的是姚小萍。但黃海這麼一提醒,她突然想到要試探他一下,就點點頭,看他怎麼反應。
黃海的反應很激烈,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頭,說:「拜托了,你千萬別去找那家夥--」
石燕遺憾地發現他皺眉頭的時候很難看,眉毛還是一個高一個低,一個皺成了一個「一」字,還在鼻子那端堆起一點折皺,但另一個只是懶洋洋地垮在那裏,把兩道眉毛連在一起看,象個反著寫的「廠」字。
她問:「為什麼不能找他?」
「我聽護士說了,他是前市委書記卓夫的兒子--」
「他是前市委書記的兒子怎麼啦?他爸爸--血債累累嗎?」她開了這句玩笑,意識到黃海並沒笑,趕快說,「是不是他爸爸跟煤礦那些領導是一夥的?」
「那倒沒聽說,但是我覺得--他這個人--不是同類--也不是善類--」
她有點不喜歡他這種背後攻擊,這好像還是她第一次聽見他這麼赤裸裸地說人壞話,而且是說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又而且這人還幫助過他--至少是幫助過他的朋友。她昨天就把卓越幫她的事都告訴黃海了的,不知道他怎麼還會說這些話。
黃海好像沒察覺她已經有點不高興了,繼續說:「你以後還是少跟他來往為好--」
她更不高興了,很不喜歡他這種橫加幹涉的口氣,心想,你不許我跟人家來往,憑什麼呀你?八字還沒一撇,你就在管我,如果真的找你做了男朋友,還不把我關家裏了?
她想起卓越好像也不喜歡黃海,說起黃海的時候,雖然沒直接用什麼攻擊性的語言,但態度是輕蔑的,口吻是嘲笑的。她不知道這兩個男生是不是在為她吃醋,如果是的話,那是不是說明他們兩個人都對她有意思了?應該是的吧?她突然覺得自己一下有了兩個追求者,很有點沾沾自喜,也不去生誰的氣了,胡亂許諾說:「那我就不找他一起去--」
黃海點點頭,又叮囑說:「我們調查礦難的事也最好別告訴他。」
「為什麼?」
黃海沒說為什麼這事不能讓卓越知道,但石燕心裏很後悔不該把這事告訴卓越的,她倒不覺得卓越會說出去,而是黃海不想她把這事告訴卓越,那如果他知道她已經告訴了,恐怕要大發脾氣,至少要覺得她是個大嘴巴,她可不想給男生留下一個愛傳話的印象,男生好像最不喜歡愛傳話的女生。她趕緊說:「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我今天找姚小萍跟我一起去『五花肉』那裏吧,她挺好的,昨天一天都在幫我找你--」
「你們兩個女生去也不好,那裏象深山老林一樣,特別是『五花肉』住的那片,都是危房,根本不讓住人的,所以她隔壁左右都沒人。那種地方,我怎麼能讓你們兩個女生單獨去?如果遇到了壞人,怎麼辦?還是我自己去吧--」
「你走得動嗎?」
「我可以去坐車--」
「你一個人去?」
黃海點點頭:「這事最好別把你扯進來更深了,我這次食物中毒,說不定就是煤礦那夥人搞的鬼,如果是那樣的話,說明這事牽涉面很廣,這裏是他們的天下,如果他們知道你也參與調查了,說不定會連你也一起--下手--」
她擔心地說:「那你也別管這事了吧,就算你能查出真相,又能怎麼樣?就算你能幫『五花肉』一把,又能怎麼樣?」
黃海睜大眼睛看著她,好像不認識她了一樣。她意識到自己把卓越的話原封不動地搬過來了,也有點吃驚,看來這卓越的影響還挺大的呢,不知不覺就被他「卓化」了。她建議說:「你身體這麼虛,怎麼走得動這麼遠的路?要不叫個的士吧--」
黃海搖搖頭:「叫的士太貴了,我帶來的錢都用得差不多了,還要留點錢,以防『五花肉』提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