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篇

 至死不渝

艾米 作品,第35頁 / 共20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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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燕一聽這話,心裏就有點緊張,怕待會嚴謹空手跑回來,說卓越不肯借摩托,那她在姚小萍眼裏就太沒面子了。她甚至有點後悔,不該讓嚴謹去找卓越的,就叫嚴謹回去拿他自己的自行車就行了,但她現在甚至不知道嚴謹又願意不原意用自行車載她去醫院了。看剛才那樣子,嚴謹也只是看在姚小萍面子上才幫她的忙的。

今天的經曆對石燕打擊很大,以前她基本沒跟男生來往過,所以沒機會測試自己在男生心目中的地位。但她經常看見別的女生有男生來獻殷勤,幫忙打水呀,約出去上街呀,噓寒問暖的呀,給她的感覺就是男生天經地義就應該殷勤女生的。她雖然沒什麼男生來殷勤,但她覺得那是因為她沒給他們機會,她一心一意想著考研究生,根本就沒想過跟班上的男生建立什麼關系,如果她給他們機會的話,他們應該是原意獻殷勤的,因為她應該不比班上那些女生差。

她這一生中,唯一有點接觸的男生就是黃海,而黃海還算比較殷勤,所以她以為男生就是這樣的,對女生就是很殷勤,哪裏知道男生向女生獻殷勤都是有目的有目標的,而她顯然不是人家的目標。

她開始搖自己的右腳,想把腳弄好了自己走回去。她試著搖了搖,發現沒剛才那麼疼了,就是腳踝那裏有點腫,但不象骨折了的樣子。她繼續搖來搖去,又把腳放地上踩,慢慢用勁,感覺踩地上也沒問題了。她支撐著站起來,居然成功了。她正想告訴姚小萍,就聽見了摩托聲,知道是卓越他們來了。她猶豫了一下,沒把自己右腳已經能走路的事告訴姚小萍。

摩托聲越來越近,石燕的心咚咚跳起來,有一半是因為高興和激動,因為卓越一叫就來了;另一半則是擔心,因為待會如果他發現她的腳能走路,可能就會覺得她是故意騙他來的。她不知道怎麼才能向大家解釋清她剛扭腳的那會,的確是不能走,但是現在又能走了。可能無論她怎麼解釋,別人都不會相信。

她決定今天堅決不去醫務室,免得醫生查出她的腳沒事。但估計不去醫務室更可疑,那就還是讓卓越把她載到醫務室去,然後不管醫生查出有沒有問題,她都堅持說疼。

她正在心裏打鬼主意,摩托車已經到跟前來了。剛一停,嚴謹就從後座上下來了,只剩卓越兩腿著地叉站在那裏。她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只穿著件白背心,下面也只穿著一條短褲,顏色都很淺,不注意看的話就像沒穿衣服一樣。她不好意思老望著他,連忙說:「對不起啊,麻煩你了,卓老師--」

卓越簡單地說:「上來吧,我送你去醫務室--」

「不用去醫務室了吧--你就送我回寢室就行了--」

姚小萍說:「那怎麼行?萬一骨折了怎麼辦?」

「應該沒骨折--」

城市假期 Amoc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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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謹也勸說:「反正老卓已經把摩托騎來了,何必不去醫務室看看呢?看看放心嘛--」

石燕還想解釋,卓越說:「不去就不去吧,我送你回寢室--上來吧--」

另外兩個也催促:「快上去吧,快上去吧,搞晚了人家醫務室關門了--」

石燕在眾人的催促聲中往摩托後面走,竭力走得艱難一些,免得他們覺得她是故意使這個花招,好把卓越叫來的。卓越一直叉站在那裏,等她坐上去後,就說:「抓著我的背心吧,剛才忘了穿件襯衣來,讓你好抓--」

她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是怕她不好意思才叫她抓他背心的,還是他自己不想讓她抱著他的腰,才叫她抓他背心的。她怯怯地用一只手抓住他背心的一角,用另一只手抓在他座位下面。

卓越問:「坐好了?那我開動了啊。」他很緩慢地開動了摩托,差不多可以稱得上「徐徐」了。石燕覺得如果開這麼慢的話,她完全可以抓在他座位下面不掉下去,就放開了他的背心。

另兩個大聲囑咐說:「抓緊了啊,別摔下來--」

石燕還從來沒坐過摩托,這是第一次,很有點緊張。但坐了一會,覺得跟坐自行車也沒什麼兩樣,大概是因為卓越開得很慢。她想,他會不會故意開很快,好讓她不得不抓住他的人?她聽說過好幾個類似的故事,都是她高中同學講給她聽的,她們都有了男朋友,而且有好幾個的男朋友都搞過這種事,故意把車騎很快啊,故意講嚇人的故事啊,等等,反正都是為了把女朋友嚇得跑自己懷裏來。

她那幾個女朋友好像都是技高一籌,一眼就看出男朋友的鬼花招了,不過她們都裝著不知道的樣子,順水推舟地鑽男朋友懷裏去了。

她有點緊張地想,如果待會卓越也故意把車開快,那她要不要抱住他的腰?抱多緊?她想象了一下抱住他腰的情景,很有點激動,但又很陌生。她覺得有點奇怪,好像她的頭腦太冷靜了一樣,好像眼前的事不是真事,而是她的想象一樣。

她就這麼胡思亂想著,而卓越也一直開著車,沒說話。到了她寢室跟前,他把車停了,問:「你自己能不能上樓?」

「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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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不送你上去了,穿得太隨便,不雅觀--」

「不用送,謝謝你了。」

他仍然叉站在摩托上,等她下了車,他說了聲「那我走了」,就把摩托開走了。

她心裏好難過,怎麼今天盡遇到這種事這種人?好像誰都不把她當回事一樣,打牌是跟人當陪襯,去了也沒人當回事,嚴謹送她們回來是看在姚小萍的面子上,卓越送她是看在嚴謹的面子上,她在這些人眼裏,完全不是一個獨立的存在,只是人家的附屬存在。

她一瘸一拐地上樓去,隨便洗了個澡,就躺床上去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直睡不著,今天的事老在心裏轉來轉去,每個細節都令她不快,男生怎麼都是這種貨色?太實際了,一看沒有做男女朋友的希望,就殷勤都不殷勤你了。

她恨恨地想,你們這也太--唯利是圖了吧?然後她想到「唯利是圖」用在這裏好像不恰當,那就用姚小萍經常說的一句話:「你以為耙耙好吃不要面做?」,你不先獻殷勤,女生怎麼會愛上你呢?又怎麼會答應做你女朋友呢?你在那裏等著女生先做你的女朋友,女生在那裏等著你先獻殷勤,這樣兩軍對峙,怕是永遠也沒結果了。

姚小萍一直沒回來,肯定是跟嚴謹在一起,石燕心裏有點酸酸的,怎麼姚小萍就這麼受男生歡迎呢?婚都結了,孩子也有了,還可以讓嚴謹這個傻小子一見鐘情,也可以讓青年教師樓的那些單身漢目不轉睛,好像就是卓越沒顯出對姚小萍有興趣。

石燕很想向姚小萍打聽一下卓越的事,但姚小萍一直沒回來,她好奇地想:不知道卓越現在在幹什麼?他這麼匆匆忙忙地跑掉,是不是要到女朋友那邊去?他肯定是已經結婚了,不然他怎麼會住在家屬樓?

她躺在那裏,突然很想念黃海,想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他們在一起的那些點點滴滴全都湧上心頭,現在才知道黃海的那些殷勤是多麼難能可貴啊,因為男生並不像她想象的那樣,只要她允許他們獻殷勤,他們就會樂顛顛地獻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