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林曉維見到丁乙乙後,第一句話就忍不住問她:「我的口才是不是真的很差?」
「那要看拿誰做參照物了。跟語言障礙者比,你口才相當的好。」
曉維跟乙乙提了提自己想要離婚的決定,以及剛才與周然談判無果,還惹了一肚子氣。
「我真是鬱悶極了。明明出軌的人是他,但一直到最後,周然還是那麼理直氣壯,就好像是我在出軌所以無理取鬧要求離婚似的。」
「你家周然最擅長化劣勢為優勢。上回那個政府工程招標,他們公司明明不占什麼優勢,最後卻不知怎麼著就勝出了。」
「什麼叫『你家周然』,丁乙乙你到底是誰的朋友啊?」
「你們這不是還沒離婚嗎?我說林曉維,你不會真的因為周然出軌才要跟他離婚吧?拜托哦,你多久前就知道了?那時候你縱容他不管不問,現在倒跟他算起帳來了,可不是看起來就好像是你才是有了新想法的那個人?」
「丁乙乙,我說,咱倆絕交吧。」林曉維有氣無力地說。
乙乙的話倒是讓她回憶了一下她究竟何時知道周然出軌的消息的。三年前?四年前?她記不得了。好像那時候她跟周然的關系已經很冷淡了,有一回吵架的時候周然稱如果我有了別人如何如何,曉維說,隨便你。再後來,她就真的發現了一些跡象,但卻半點都沒傷心。因為自從周然似乎外面有了人以後,對她反而是一天比一天客氣起來,他倆吵架的機會也少了,相處反而平和了起來。
丁乙乙打斷她的沉思:「先給我紅包再絕交。我要結婚了。」
「丁乙乙,你腦子沒問題吧?你昨天還是單身呢,哪兒蹦出來的未婚夫?」
「姐姐,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地都是。」
「你這些年看著我的婚姻例子,你還敢在這種事情上輕率啊?」
「你的婚姻怎麼啦?不挺好的?出軌算什麼?不就是逢場作戲嘛。外面誰不說你們這對賢伉儷郎才女貌招人妒啊。你若是願意多參加幾回發妻俱樂部的活動,你就知道你老公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了。」她無視曉維的臉色,喝了口飲料又說,「哎,就算你要提離婚,也不該這個時候。你知不知道,周然公司的香港投資方對他十分賞識,極有可能吸納他進入港方公司的董事會。離婚這事雖然說大不大,但是代表一個男人的失敗。你這時候拆他後台,會直接影響到他的前途的。」
「丁乙乙,我看出來了,你跟周然的關系比跟我好。咱倆絕交!」
「先交紅包!」
直到乙乙結婚,曉維也沒找到合適的機會與周然繼續談判,因為周然當天晚上就出差了,臨出發前,親自給她撥了一個電話,請她不要沖動,有事等他回來談。
這些年來,曉維第一次這麼關注周然的動向,先後給周然的助理撥了三回電話確認周然的歸期,但是每次都只得到失望。
乙乙本打算辦個手續就算結婚,但是沈沉認為,中國人應該遵循傳統,形式可以簡化,但該有的步驟總還是應該有的。所以他們一邊辦理結婚登記,一邊籌備婚禮儀式。
林曉維不上班,有很多空閑時間,又因為結過一次婚而攢了一些經驗,所以幫著乙乙一起准備。
他們的效率很高。於是,在丁乙乙與沈沉第一次見面的一周後,他們既利索地辦好了手續,又有模有樣地舉行了婚禮。
婚禮沒請多少人觀禮,只有最熟識的幾位同事、朋友,沒有家人,但步驟卻一個都不少。
婚禮的前夜,乙乙守在自己的小公寓裏。她連伴娘都沒打算找:「我相熟的朋友裏,只剩我自己沒結婚了。找個不熟的人太別扭,而且我不要伴娘來搶我風頭。」
後來林曉維住到乙乙那兒陪著她度過婚禮前夜。因淩晨還要早起化妝,她們早早地各自回房休息。
曉維在屋裏玩電腦遊戲,「串串燒」和「連連看」,失誤頻頻,戰績慘淡,索性不玩了,從乙乙的書架上找書看。順手抽了一本,居然是《安娜.卡列尼娜》。她想起周然那天的暗示,氣得直咬牙,把書脊向裏,將書狠狠地重新插回書架。這下她連看書的心情都沒了。
林曉維百無聊賴的時候,丁乙乙塗了一臉的面膜坐在床上,床上散了一大堆照片,一片狼籍。她一張張地看,一張張地分類。
這些照片只屬於兩個人,除了她自己,還有另一位男性,面孔從青澀少年漸漸過渡成瀟灑的青年。有獨照,也有很多的合影,他們身後的風景則遍布大江南北。那些照片有些已經泛了黃,有些背面寫著字。那些題字的日期裏,最晚的一張也是七年前了。
她先將有那男子影象的所有照片都挑了出來。然後她一張張地看背面的題字,凡是屬於那名男子的筆跡,或者提到他的名字的,她也都撿了出來。再然後,她將那些撿出來的照片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找了一個不鏽鋼盤子,劃著火柴,將照片一張張地點燃。
照片燃燒的不太順利,她劃了一堆火柴,才燒完了兩張,並且冒著黑煙,將她嗆出了眼淚。
乙乙對著那堆照片流了一會兒淚,淚水把她的面膜浸得亂七八糟。
她去洗了臉,果然地找來一把剪刀,將那些照片一點點剪得粉碎,塞進垃圾盒裏。
然後她去敲林曉維的房門:「曉維你睡著沒?陪我說說話吧。」